“放开我!”卫聿川挣扎大喊,“我没事了!快放开我!”
孙有虞仍旧心有余悸,那辽咒勾心钻脑的滋味他尝过,威力大到让人变成个煞鬼,卫聿川若是……
孙有虞还在思量中,卫聿川挪起来,叼起地上的剑就要拧着身子割绳子,孙有虞见状赶紧给他松绑。
连滚带爬奔到床边,满床全是霓月的血,她神情恍惚地不停呢喃着,每呼吸一次胸前伤口就冒出一股血,皮肉外翻,鲜红血汩汩流出。
卫聿川紧紧握着她的手,哪都不敢碰,“霓月?!霓月?!”
霓月听见卫聿川的声音,眼皮勉强抬了抬,像是有话对他说似的,卫聿川赶紧贴过去,可霓月刚一张嘴,又是一股血从嘴角冒出来,卫聿川抓起布子擦着她脸上的血污。
“不说了不说了,我在这,不会走。”
“她怎么样?!”
女郎中又换了块止血布,敷上药,“不幸中的万幸,这一剑捅偏了,没有伤及心,但伤口太深,又离心近,我这虽然有镇痛散,但就妹妹的伤势来说只怕作用微乎其微,她能不能撑住这疼痛,鄙人不敢妄下结论。”
“我相信她,她能行!”
“好,你把她胳膊捆在床架上,你按住她身体,千万不要动。”
“好。”卫聿川捆好霓月双臂,托住她上半身,抱住她,霓月吃力仰头看着卫聿川,她已经痛地说不出话了,卫聿川第一次在她眼睛看到了恐惧。
卫聿川撸起左臂胳膊,挪到霓月嘴边,“疼你就咬我,别忍着。”
女郎中伏在霓月前胸,迅速剪开了碍事衣物,目光灼灼盯着血肉模糊的伤口,“妹妹,嫂嫂要开始了。”
卫聿川心提到了嗓子眼,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汗珠,这是第二次霓月在他怀里命悬一线,不能再有第三次了,卫聿川看着霓月,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。
“啊——!”中瓦子街扇子铺传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。
采葛篇二十六“我是枢密院机宜司三处仵作!
大内宫城两侧停驻了众多豪华马车,紫袍红袍绿袍臣子们陆续往垂拱殿赶去,除了六部各尚书、其他都是从各地来的要职,汴京之外的大臣们一年一度年中述职时才会见面,众大臣互相问候着匆匆加快了脚步,马上就到面圣时辰了,错过了吉时,怕是要圣上怪罪。
眼看赶来的臣子越来越少,大内侍卫看了眼日晷,准备关闭宫门。
“等一下!”
宫门外传来一声女子坚定地遏止声,大内侍卫往外看去,一个浑身是土,蓬头垢面,面容颇为狼狈唯有眼睛透亮的女子正一步步拼命往高阶之上爬着,单薄的身子在厚重宏大的宫墙下显得尤为渺小,她前喘吁吁,嘴唇干裂,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才赶到这里,腿脚看似已经抬不起来了,依旧手脚并用抱着一摞手札奔向宫门。
大内侍卫一排上前拦住了柳缇,“出去!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!”
“让我进去!我要见枢密院大臣!”柳缇迎着一排侍卫往里撞。
“我是枢密院机宜司三处仵作!我有重要线索上报枢密院大臣!”
大内侍卫并不听辩解,这里是大内宫城,高官臣子面圣都要听圣旨,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仵作,胆敢一人独闯皇宫?!
“拿下!”
“放开我!我大宋臣子若都像你们一样只看官服出身,这世道还有什么干净可言!放开我!”
铠甲和棍仗向柳缇压来,柳缇重重摔在地上,胯骨磕了一下,怀中验尸手札散落一地,她急忙拾起写满了真相的纸页,反抗着大内侍卫的拖拽。
“住手!”
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止传来,大内侍卫闻声停手,柳缇飞快收拢起纸页,眼看一队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差从高阶下带队赶了上来,柳缇没见过他们,领头官差的副手把柳缇扶起来,官差伸手问柳缇要她的验尸手札。
柳缇藏进怀里,堤防地看着他,“大人是?!”
“刑部左侍郎尉迟敬。”尉迟敬继续伸手。
柳缇依旧信不过他,瞅准时机想溜进宫离去,尉迟敬闪身挡住了她去路。
“卫聿川和霓月还欠我刑部一间新的牢房,你要见到他们给他们带个话,这债要是不还,我追也要追到霸州去。”
柳缇松了口气,能把刑部牢房毁成破烂,也就他俩能干的出来,柳缇把验尸手札捋平,小心交给了尉迟敬。
尉迟敬带人匆匆进了大内宫门,“回吧,我会交给你们枢密院的人。”
“谢大人。”
大内宫门缓缓关上,尉迟敬边走边余光看向身后的柳缇,她盯着一直他带着她送来的真相前行,直到宫门没了缝隙。
太阳逐渐落下,柳缇迈下台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,这才发现方才自己紧张又激动已经耗干了全部力气,加上从城外墓园一路奔波到大内,路上连口水都没喝,腿脚已经不听使唤,刚迈下几节台阶,哆哆嗦嗦就要跌下去时,一只手稳稳架住了她。
“孙有虞?你怎么在这?”
孙有虞吊着个胳膊,咧着嘴灿烂一笑:“接大英雄回铺子啊!”
“我是枢密院机宜司三处仵作!我有重要线索上报枢密院大臣!我大宋臣子若都像你们一样只看官服出身,这世道还有什么干净可言!”孙有虞一手搀着柳缇,另一手吊着胳膊,学着柳缇刚刚英勇的样子,柳缇红着脸不敢抬头。
“别说了,哎呀,真是丢人现眼了。”
“那怎么能是丢人现眼呢!你信不信,说不准就是你刚刚送进去那摞东西,扭转咱们局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