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送走了少年郎,盛氏又打趣纪兰芷:“为娘瞧着,这位小将军待你倒很上心。”
纪兰芷在母亲面前惯爱装傻扮痴,她得意地撒娇:“就凭女儿的花容月貌,待我不上心的男子,倒是世上罕见吧?”
“枝枝真是不知羞!”盛氏笑捶她一下。
“哎呀,谁让我是阿娘养大的,脾性自然和阿娘相像。”
纪兰芷一边躲,一边心想:哦,倒有个例外!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谢相公,任她怎么讨好都亲近不得呢。
今晚,纪兰芷没有回自己的帐篷。她像个还在闺中的小姑娘,挨着盛氏睡的。
盛氏心里欢喜。
半夜醒来,盛氏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纪兰芷,目光柔和。她唯恐山风大,还把兔毛毡毯拉高一些,护住纪兰芷落在外面的手,生怕女儿踢被子,着凉受冻。
第二天,猎赛开始。
纪侯爷忙着一些公事上的应酬,两天都没空来和妻女闲聊,帐中只剩下纪兰芷和盛氏。
纪兰芷作为年轻的小娘子,自然要参加群山走猎的比赛。而盛氏不通弓马,她不凑打猎的热闹,情愿留在帐中,同其他年迈的世家贵夫人一起吃酒、打叶子牌,聊些官圈里的闲事。
纪兰芷为了方便骑马,特地换一身窄袖翻领的牡丹宝相花纹胡服,请梳头手艺好的宫人帮她梳了个双环髻。
她的髻上不簪任何珠花饰,乌蓬蓬的尾只系了两条锦葵红的丝绦,刮风时,带迎风高扬,橙袍摇曳,很是明艳耀眼。
纪兰芷脸上的蚊咬小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今日只随便挑一条珠链薄纱遮脸,也为防风之用。
毕竟山中风大,圣台山又包含了七座高耸山峰,林野千里,山中游猎一天,难免皮肤干裂。
纪兰芷收拾妥当,牵起膘肥体壮的枣红骏马,扬长而去。
今日,擅长走猎的世家子女早早朝深山放出猎犬,吩咐鹰奴,辅助狩猎。
纪兰芷出门较晚,原野上几乎没什么人影了。
纪兰芷半点不慌,她背着弓马,骑着健马,一路哒哒哒往深山奔去。
她想好了,今日骑马出行,不过走个过场,是她露脸的大好机会。
不过纪兰芷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心,待会儿随意猎两只小兔保住面子,不至于空手而归就行。
然而,纪兰芷一进入山林,座下的马驹便不知为何烦躁起来。
纪兰芷有点着急,只能抚摸马鬃,耐心安抚健马。
“是不是饿了呀?我有甜果子,你吃吗?”
说完,纪兰芷从布袋里摸出香甜可口的小果子,小心翼翼递过去。
只可惜,骏马并不领情,一口都不吃。
纪兰芷犯起难。
她正要下马,却听到一阵穿透力极强的琴声,穿云裂石,涌入密林。
不知是不是琴声作祟,健马的病情更重了,不止扬鬃尥蹶子,甚至还会口涎落地、喷鼻喘气。
马驹加快朝前奔跑的度,风声呼啸涌来,冷风吹到纪兰芷的脸上,像是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,悄无声息卷走两条缚的红绸。
纪兰芷来不及去捡,一头墨已如泉涌般散开,张牙舞爪,如群魔乱舞。
她心道不好,生怕头缠上枝桠,连带着自己也跌马受伤。
纪兰芷心神不宁,但她迷失在深山老林里,求救无门。
健马还在疾驰。
纪兰芷一筹莫展,只能屏息凝神,努力伏低身子,屈就坐骑,避免待会儿不慎撞上草木,害她失足落马。
小娘子六神无主。一边紧攥缰绳,一边低声祈祷,盼望神佛开眼,能让她的马儿不再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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剑峰高耸,悬崖峭壁。
山顶的青石台上,叶婉君抚琴静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