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持着剑,衣服上满是刚刚打斗时溅上的鲜血,旁边站着的小厮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突然出现,生生吓昏了过去。
得,这下真成表演大变活人了。
沈青反应很快,迅速从袖子中拿出匕首抵在萧挽月喉间,人在面临巨大的恐惧时,会不由自主的瞳孔放大,手脚发抖,他现在便是如此。
“你敢再往前一步,我就杀了她!”
黎晚澄轻轻瞟他一眼,似是被他大言不惭的话逗笑:“你凭什么觉得,你能杀得了她?”
下一秒,她脚步微动,如鬼魅一般瞬移到了沈青面前,男人还未反应过来,只见一道寒光闪过,他的手臂便被整条砍断。
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碾压下,他的威胁如同蚍蜉撼树,毫无作用。
“啊!!”鲜血霎时从断处喷涌而出,残肢和他手里攥着的匕首一同落在地上,惨叫声响彻牢狱。
黎晚澄没给他挣扎的机会,手起刀落,一剑封喉。
另一边,木架上的萧挽月还在昏迷之中,黎晚澄在看清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时,瞬间就红了眼,恨不得将地上的沈青拉起来千刀万剐。
这地牢这么冷,萧挽月那么畏寒的一个人,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衣衫,还被鞭子抽的破破烂烂,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。
她不在的这几日,她究竟遭到了何等的折磨,又是怎么撑下来的。
黎晚澄不愿深想,她挥剑将拴着萧挽月的铁链砍断,伸手接下气息奄奄的女人,连接两人尾指的红线在接触的那刻颜色更为深邃。
她垂下眸,唇瓣轻贴上她的额:“陛下,我来了……”
“宿主,援军已经到达京城了。”系统随时监测外界的动静。
黎晚澄抚摸着剑柄下镶嵌的绿松石,轻轻应了声,那是一处活窍,里面放的是一枚制作精细的凤环,见之如见陛下。
这还是醉酒那次在阁楼上,她问起萧挽月赠她流光的缘由时得知。
那时,萧挽月说将这枚凤环赠予她,是希望有朝一日遇到危难时,它可保她的平安。
沈青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萧挽月,他谋划好了一切,利用库尔罕冲破皇宫的防卫,拿走兵符控制大臣,他以为只要将皇宫内的消息封锁,事情就不会败露的如此之快,但他独独没有算到还有黎晚澄这一变故。
京城南侧城池的驻扎的有两万军队,黎晚澄在初到京城时,便写信言明了此刻宫内的状况,将那枚凤环放了进去,让系统把那封信送到驻扎城池的将领桌上。
皇宫内,收到信物前来救驾的军队已经擒获了库尔罕,那些叛军也尽数归降。
一场叛乱开始的突然,结束的也突然,风起云涌的皇城在经历了一场变故之后,又恢复了原先平静的模样。
只是,叛乱可以平息,遭受的伤痛却无法弥补。
昏迷初醒,萧挽月身上缠满了绑带,面色还苍白,她坐在床榻边沿,目光凛凛的盯着下方跪倒的太医,语气冷然。
“你的意思是,救不了她?
千里江山不及你
在巨大的威仪下,太医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,萧挽月指尖轻搭在膝上,垂着眼皮看他,冷淡开口:“孤记得,你一开始说她只是受到了刺激才会陷入昏睡,可这已经是第五日了,为什么她还是没有醒?”
太医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,支吾道:“这这……”
气氛渐渐变得压抑,女君似是等的不耐烦了,她抬腕一挥,那桌子上搁着的琉璃灯盏被打落在地,瞬间炸裂成碎渣,有几粒碎片溅到太医手边。
“孤在问你话,回答孤。”
太医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,连头都不敢抬起来,颤着声音说:“将军她……她心脉和五脏六腑皆有受损,并非臣不救,实在是回天乏术啊!”
黎晚澄的身体状况他也是头一次见,虽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,可脉象却是十分虚弱,宛若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,这几日他想尽了一切法子,针灸煎药放血都试了个遍,可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。
有脉象,人却不醒,几乎就是个“活死人”。
偏偏陛下还极在意她,下了令,尽一切手段搜寻灵丹妙药和高人隐士,不惜动用如此滔天手笔,仅仅只是为了吊住一个女人的性命。
萧挽月倏地笑了,语气很轻却含着无尽杀意:“若治不好她,你们所有人,全部都为她陪葬。”
女君的眼睛血红,猛地看上去有些怵人,自她醒后,这几日一直守在黎晚澄身边,未曾合眼。
六亲缘薄,孤独终老,这句预言伴了她二十余年,如今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。
父母被陷害,阿婆被残杀,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离世,好不容易她暗淡的人生中照入了一抹光,给了她相信未来的希望,现在就连这最后一抹光亮都要离她而去。
女君默默攥紧指尖,心底的那丝阴暗攀枝疯长,黎晚澄是她剩下唯一的念想,她不可能,也不允许她离开自己。
哪怕她一直不醒,她也不会放她离开。
就算是尸体,她也会拉着她,一生一世与自己相伴。
“陛下……”紧闭的帷幔忽的掀开一条缝隙,伸出只微凉的手,轻轻拽了拽她。
萧挽月一愣,眉目间的暴戾被那人娇娇柔柔的一句陛下抚顺,她眸子间惊喜跌撞,一时间有些慌乱,像幼童咿呀学语般茫然无措。
见人醒了,已经跪麻了腿的太医终于松懈下来,若是黎晚澄还不醒来,怕是整个太医院都要遭临灭顶之灾。
一场危机化解,萧挽月的心思已经全然被眼前人侵占,她挥挥手让跪着的太医退下,转而握住那只纤长白皙的手,柔声问她:“阿澄,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