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执方呼吸几度乱了,唇在她脸颊轻轻触碰,有时是鼓励,有时是难耐的催促。
等到晨曦变得更明亮了些,他呼吸才定下来。
“小梨儿。”
“小梨儿?”
“我去监督米粮发放,早食叫个婶子给你送。”
“……”
欺负得太过了,人裹在薄被里,半天不应他。
陆执方看着那拢成一团的身影,大致估摸出脑袋的位置,拍了拍,“你应我一声,我立刻走。”
馥梨硬邦邦道:“一”。
屋门推开又阖上。
馥梨从被子里探出头来,陆执方把桌子上全部的公文信件都收走了,桌上只放洗漱用具和清水,旁边是一条刚刚给她擦过手的粗布帕子。
她用手背凉了凉自己脸颊,换上昨日那套小厮的衣衫,没多久,就有个声音和蔼的婶子来敲门。
“迟姑娘,您的早膳。”
“谢谢婶子。”
说是早膳,只是简单的稀粥和咸菜。馥梨趁着人还没走,同她打听了村里哪里还要人帮忙。
吴婶想也没想道:“医馆那头,陆大人从隔壁县调来了好些大夫,懂得包扎和抓药的学徒不够。”
馥梨填饱了肚子,就找到了临时医馆说明来意。
医馆正是缺人时,老大夫盯着她抓了几单药,虽然动作生疏有些慢,药材选择却没错。
馥梨这边再开一条队伍,医馆挤得乱糟糟的人就少了许多,忽而看见几个衙差,押着一批穿囚衣的人来就医。本来在排队的百姓避让了一些,议论纷纷。
“囚犯怎么也跑出来了?”
“县里监牢淹了呀,老知县说囚犯的命也是命,不能不管,就把人都解放出来了。”
提起因为染病去世的老知县,百姓沉默下去。
馥梨在人群议论中,无意间向那批犯人看了一眼,同其中一人目光对上了。那人形销骨立,须发皆乱,左脸颊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。
馥梨一愣,脱口而出:“五叔!”
被她叫五叔的男人一滞,移开视线,嘴里突然间吱哇乱叫,左冲右撞,随即被同行衙差扣押下,“还看不看病了?官老爷好心,你们别不识好歹!”
其余囚犯离得远了些,“又犯病了!”
“隔三差五就要疯一回!”
这一回,疯劲厉害得吓人,两个衙差都制服不住,一扭身就撞开了人群往外跑。衙差忙追去,剩余衙差怕出意外,把病情较轻的囚犯往临时看押处赶。
晌午时候,陆执方带着饭食回来,看见的是有些失魂落魄的馥梨,呆呆地坐在小凳子上。
他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,“不饿?”
馥梨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指,“世子爷!早上医馆那里跑了个囚犯,你知道吗?人抓到了吗?”
“衙役报告了,但没抓到。”
陆执方话落,她眸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。
“为何关心那个囚犯?”
陆执方把汤勺塞到她手里,“边吃边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