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李潇却垂眼,眸子黑又沉:“买吧。”
“行。”陈蝉衣也不问了,她朝李潇伸手,“身份证。”
李潇递过去。
陈蝉衣转头向窗口里说:“两张二等座,谢谢。”
等真的坐上车,陈蝉衣还是没什么实感。
一路上李潇都在沉默办公,陈蝉衣坐里侧,他坐外侧。
他大概真的有很多事要处理,陈蝉衣稍稍侧头,看他紧紧抿着唇,蹙起的眉从上车到现在,就没有舒展过。
二等座也吵。
他们运气不好,这节车厢回家过年的大人带着孩子多些,小孩总是哭闹,陈蝉衣头疼,忍不住抵着窗。
她想,她都这样,李潇更别提了,他本来就是个听到吵闹,就会冷脸说“闭嘴”的人。
不过他这次只是坐在那里。
什么也没有说。
连情绪都没有表露。
下高铁已经临近中午,冬日的湖市日头很晒,是个晴天。
陈蝉衣在高铁站外叫了一辆车,直奔墓园。
汽车在马路上飞驰,湖市的街巷嘈杂热闹,路过东湖时,陈蝉衣难得抬头,往窗外看了一眼。
车内阒寂无声,深蓝湖水漾出波光,映在她沉静瞳孔上。
到了墓园后,她和李潇下车,
这处墓园不算偏僻,偶尔也能路过晨练的老人。
陈蝉衣有点怕冷,下巴收进围巾,她转头对李潇说:“你别进去了吧。”
李潇站在陵园入口,垂眼应了声:“好。”
他眼眸黑漆漆的,陈蝉衣要走时又听他补充:“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“嗯。”
陈蝉衣转身走了进去。
墓园很静,她三年没回来,这里的景象却还是记忆中的样子。
她爬上石阶,周围树木已经萧索凋零,露出光秃秃的山体,在冬日里,呈现出一种凄然的暗色。
陈蝉衣在一个墓碑前站定,沉默半晌,她说:“爸,我来看你了。”
风寂然呼啸。
“三年没来看你,是我不好,我们老头不会怪我吧?”
墓碑前很干净,陈蝉衣在园口买了束花,此刻放下,细心用袖子又把碑壁擦拭一遍。
当然没有人回答她,多么幼稚的问题,然而陈蝉衣擦着擦着,鼻尖一酸,视线模糊了。
她蓦地想起来她还在湖市时的日子。
那时候陈如山还是湖大的教授,为人温和儒雅,在学术界赞誉荣身。
她经常去湖大等陈如山下课。
春天,樱花开满整个珞蝉山。陈如山拎着包从教学楼出来,笑着牵过她的手。
他们慢慢在东湖边散步。
然而记忆的最后,所有的幻象全部被打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