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听城无声继续说:“我就是在亲你。”
陈巳:“……”
心脏猛地收紧一刹,感觉清晰,具象。
静默之中,山川河海疯狂倾覆,另开一场造山运动,试图撞裂所有假设的厚度。
然后。
陈巳亲手按住了裂缝。
“那什么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。
“既然我能活过来,顾千他们应该也没事,咱们去找找人吧。”
他站起身,离开,没敢回头瞧。
打完了。
有人哭,也有笑,还有人抱在一起说着什么。
规则海正在消散,阳光从每一个缝隙漏进来。
陈巳很快找到顾千,他还没醒,季留云僵硬地抱着人,一动不动,小鸟在旁边急得打转,城无声沉默地跟过来,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原地坐下。
谁都没有说话,直到顾千睁开眼。
陈巳扑过去抱住好友。
他才想起来要害怕。
他体会过生命消散的感觉,死亡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有很多在乎的东西,而就在刚才,他失去过一遍,
死而复生,和城无声拥吻,这些事实在太不真切,像是幻梦一场,连呼吸都是借来的。
陈巳所有的恐惧都化作实体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
他在前所未有的清醒里,害怕得要命。
身后,城无声的目光依然钉在他背上。
陈巳把脸埋得更深,说不明白自己在躲什么。
直到听见小鸟问:“哎,你上哪去?”
城无声沉稳得一如既往。
“我去看看靖天的人。”
后来他们在老街吃早点,陈巳心不在焉地听着周围的喧嚣声。
“城无声怎么了?”顾千忽然问。
“我哪知道他。”陈巳把碗里那截油条按进豆浆里。
他是真的不知道。
陈巳甚至在想:就不能和之前一样吗?
他永远都能在热闹里藏得很好。
陈巳笑得响亮,说话的音量永远不输别人,陈家堂口里,他是那个最不缺朋友的人。
他会听大家讲没营养的笑话,然后拍着桌子乱笑一通;会说自己遇见的趣事,给大家下酒;会用心记得身边的人喜恶,照顾好每一个人。
陈巳把自己变成一个值得的人,一个有趣的人,同时还要让自己活得漂亮。
用尽全力。
他习惯在自己的小宝库里存放每一句夸奖,珍惜每一个善意的眼神,得了空,他就会清点自己拥有多少温暖。
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,能多一份快乐,他就很知足,他一直都知足的。
知足到他不敢贪心,
陈巳从不开口要什么,生怕自己多要一分,就会打乱一切。
本来是很好的呀。
直到城无声亲了他。
那个吻里有许多东西明晃晃地招摇着,沉得陈巳捧不住。在此之前,从没有人越过温暖和善意送出这样的珍视,像是他陈巳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宝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