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他的后脑开始剧痛,花竹额角沁汗,头昏脑胀,只想闭眼睡过去。
“大人。”牢头领了一人进来,那人提着药箱,花竹见是郎中,心中一口气终于舒出来。
这下应该是死不了了。
郎中却是急急忙忙朝吴大郎跑过去。
花竹看了一眼吴大郎,又看了一眼方池,心中顿觉之前他在风月楼里踹刘帙晚时,真的是手下留情了。
“他没死,”方池见郎中只顾着吴大郎,不满地说道,“你过来看看。”
郎中很有眼色,忙不迭地过来给花竹号脉。
方池问牢头:“吏房可还有空?”牢头看了眼花竹,又转过脸去答道:“有是有,但是恐怕不妥,况且,小人也没有那边的钥匙。”
方池声音一冷:“这乌漆嘛黑的地方,大夫怎么看诊?”
牢头陪笑道:“不如我差人取了火把来,或者移步快班房也可。”
方池不再多言,将花竹抄在手里,半搂半抱地带着他率先出了牢房。花竹在死里逃生的侥幸中,迷迷糊糊地想,方池这人看着不壮,怎么有如此大的手劲。
到了快班房,郎中将花竹仔细检查了一遍,又拗不过非要他开药方的方池,匆匆告退去抓药了。房中只剩下花竹和方池两人。
“他为何要杀你?”方池率先开口问道。
“受人所托。”花竹答道。他有些责怪自己当初心软,没有在那砚台上细究,就轻易地放回了常老爷和花姨娘。
能进他屋里栽赃的,定然是在常家有内应,或者,本身就是常家人。
常家人参与此事,花竹并不意外。只是他以为,常家养了他这么多年,总要再利用下自己,没想到他们如此破釜沉舟,竟然是想直接要了自己的命。更没想到常家如此势大,还能买通狱卒在监狱里杀人。
花竹不禁开始怀疑,常家是不是与某些权势滔天的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或者,他们本身就是某个庞大阴谋的一部分。
想到这里,花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。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,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。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漩涡中挣脱出来,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。
方池看着花竹的脸色变幻不定,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,只是问道:“他是受谁所托?”
花竹决定隐瞒自己的猜测,“他并未说。”
“你昨晚是不是没吃饭?”方池也不追问,反而从怀里掏出两个油饼。
“我房里的证据找到了?”花竹对油饼没有任何兴趣。
“你先把这东西吃了,吃完我与你说。”
花竹自从入狱,一直十分警惕,可以说得上是草木皆兵了。
此刻见方池坚持让自己吃饭,几乎要怀疑他在这吃食里下了毒。可方池刚刚才救了自己的命,若他想要自己死,没必要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下手。
花竹想起田妈妈的话,决定相信他,于是接了油饼,开始吃饭。
“那赃物,已经在你房里找到,刚才叫镇江来人辨认过了,确是那女童的无疑。”方池见他吃饭,开口对他说起案情来。
“不知哪个狗厮鸟,居然藏在床帐顶上。”方池还在遗憾自己没能提前寻得赃物,“你有没有印象,那衣服是怎么到你房间里去的?”
花竹不语。
方池见他不再吃东西,催促道:“再吃点,等下还要上堂。”
花竹咬了口饼,含在口中,咽不下去,“那衣服——”
“如今麻烦的,倒不是这衣服。中元节那天,你是不是请假在家?”
花竹点头。
他是那天重生回来的。
“华青观的静虚道长,说七月十五那天,在道观见过你。”
女童的尸体,就是在华青观里发现的。
“不可能。”那天花竹头昏脑涨,在床上躺了一整天。
“我去常家问过,管家说你那日并不在家。”方池叹了口气,“你那个小书童倒说你一直在屋内睡觉,不过被常林骂了几句后,又不那么确定了。”
常林便是常老爷的大名。
“你的书童愿意上堂作证,但他人微言轻。不如等会儿到了堂上,你就说那天,和晓夏私会去了。”
“不可,”花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,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看向方池,说道:“我和方姑娘有约定,她无需为我做这些。”
“你怎么不明白呢?从你房内搜出物证,再加上静虚这个人证,你杀人的罪名是钉牢了。”方池从地上站起又坐下,闷声闷气地说道:“那日我和与之都没在家,方家去祭祖,只有晓夏能给你作证。”
“方姑娘可愿意?”
“我自然会让她同意。”
“若方姑娘愿意,我定当报答方家恩情,但若她不愿,也不必勉强。只需让望舒上堂作证就好。”花竹抬眼从巴掌大的窗户看出去,月牙只剩下很淡的印记,仍旧挂在天边。
栽赃自己这件事,常家肯定有内应,若太早洗脱嫌疑,恐怕看不出来是还有谁参与帮衬了。明日堂审,他倒是想看看都有谁会上堂作证。
“你不让我帮忙,是还有后招吗?”方池问到。
花竹的确还有后招,他重生这一世,是要渡化驭灵人的怨气。
能避免驭灵人死亡,是渡化怨气最好的方式,所以花竹准备从源头入手。他偷偷抄了一份登记在案的驭灵人名册,发现很多人都往北去了镇江和泗州,而泗州,正好是上一世花竹死亡的地方。
飞花堂在泗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