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,先皇后如今已然升仙,正在天上化作星星看着您呢,您这般伤心伤情,最后伤了身子,皇后娘娘如何能安心呢?”
那双白玉一般的手一顿,随后她听见了衣服轻微摩擦的声响。
她微跪在地上,微微抬首,和少年那漆黑却格外冰凉的眼眸对视。
少年瞳孔猛地一缩,接着便是张开了苍白,却又带着血丝的嘴唇,低哑着嗓音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奴才来看看主子。”
胤禛微微颔首,却依旧是不起身,他转回头,只留给跪在他身后的林戴钰一个冷寂的后脑勺。
“既然是看过了,就先回去吧,本阿哥没事儿,你放心。”
林戴钰无声无息猫着腰保持着太监的姿势,眼眸落在了眼前的那双脚面上。
“不,臣不走,臣说过这一生侍奉
辅佐主子,并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,主子在哪里,臣就在那里,主子难受,臣心中难受,主子悲伤,臣心中悲伤。”
话虽是说的好,但却是压着嗓子说的,她的声音平日里刻意的压着,只能说不显得女气,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儒雅,此刻忙着压着嗓音,倒是没能故意的显得很有男子气。
倒是多了几分女子嗓音的清脆悦耳。
胤禛看着棺椁面前供奉着的排位,无声的吐了一口气,他终于是肯动身子了。
“走吧。”
林戴钰忙不迭起身,一把撑住了胤禛有些摇晃的身子。
胤禛走了两步便稳当了,反倒是林戴钰被压得晃悠了两步。
胤禛被扶住的手反手一把拉住了林戴钰的手。
倒是令人意外的小巧和纤细,胤禛竟是能一把就能握住。
走到了里间,都是四阿哥的人,他松开了林戴钰的手,坐在位置上,随意的说了句:“你也是每日替本阿哥身子操心,你自己也多吃点饭,记得一开始我见你,你可是和我差不多高,看着虽不是很敦实,但也不是瘦弱的模样,怎的如今越发的纤细羸弱了,你看你这手,摸起来简直是柔弱无骨,就像是个女人似的。”
林戴钰:“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其实,她这样才正常啊。
但是她什么都不敢说,只是干瘪的笑了笑,说道:“许是臣多似母罢了,我母亲便是骨架小,看着很是瘦弱呢。”
胤禛最近去了皇额娘,很
是有些敏感,他蹙着眉看了眼眼前这穿了太监服,这腰肢细的简直就像是一把手都能握住一般。
听说林戴钰的母亲就是因为身子羸弱,才怀了孕就伤了身子,最后也就早早的去了。
“你且得注意注意身子,本阿哥总觉得你科考前两三年,总是爱腹疼,还是一个月一个月的按时疼,简直比女子都要娇气,本阿哥最欣赏那些草原猛士,不喜欢娇气的男子,你也得威猛些才是,听到没有?”
林戴钰随意的点了点头,利索的帮着苏培盛给胤禛端菜。
于是两人都没能瞧见胤禛看着林戴钰时,眼眸底下的关心。
当夜,胤禛守了一个晚上的夜,知道第二日清晨才被得了消息的康熙给赶回去强制休息了。
听闻皇上来时,林戴钰差点没能给吓死,她一动不动的跪在一旁,头垂的低低的,生怕泄露了半分。
直到胤禛起身走时,她也是绷直了狂跳着的心跟着苏培盛一步一步的走着。
还好康熙爷似乎是没注意到一般,看着胤禛走了之后,便转头看着眼前自己第三任皇后的棺椁。
一路上悄无声息,只有错落的脚步声,以及背后逐渐远去的萨满诵经的声音。
胤禛回了东三所,林戴钰以为他会将自己赶回去。
没曾想,他看着自己只是指了指一边的床榻,便转头走到床上,躺了进去,就这么迅速的睡着了。
林戴钰昨日进宫之后,也是陪着主子熬了一夜,
此刻也是困倦的不行,看着他睡了,自己也转头躺在一旁的床榻上,跟着也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。
午后,日光洒落在屋子里,普染了大面积的地砖,胤禛终于是在沉沉的睡梦之中醒来。
第一次,他不是醒来之后就立即起床,他懒散的朝着外面侧了侧身子,看着窗外繁茂的树枝和艳丽的花丛。
平日里干净的床榻上,微微的有些隆起。
胤禛的目光落在了那隆起的末端,那张被整个日光都笼罩着的熟睡的容颜上。
她睡得那样的沉,又是那样的好看。
胤禛看着林戴钰的那张小脸儿,巴掌大的瓜子脸上,就像是带着江南烟雨的秀眉,和那双闭上的眼眸线条就像是墨水笔尖一笔带过一般,流畅秀气。
鼻梁挺巧,鼻尖儿许是睡得有些热,透着些微微的红色,无端的令胤禛想起了去岁时吃过的桃子,那清脆的桃尖儿便是带着这样的粉嫩。
看着看着便是有些愣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