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地方上报多少就是多少,那还有什么清丈的意义?
朱翊钧点了点头,看向王国光:“王尚书,清吏司的官吏,全数通数算吗?”
王国光苦笑:“陛下,科举已经足够耗费心力了,分神数算的官员,着实不多。”
“倒是吏员,大半都是精通的。”
话音刚落,张居正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。
他迟疑道:“陛下的意思是,要再教授一批,精通数算的官吏?”
朱翊钧摇了摇头,笑道:“不止是官吏,内臣、锦衣卫也得培育一部分出来,度田这种事,多几双眼睛是好事。”
旋即,他摆了摆手:“先不说为此需要多少银子,朕带二位卿去看样好东西!”
张居正摇了摇头:“陛下,内阁还有几场事情要议,臣今日当真是无暇了。”
朱翊钧撇撇嘴,也不强留他,示意他可以先回内阁。
等张居正离去后,朱翊钧朝王国光说道:“王尚书稍等,容朕更个衣,咱们去新学府。”
……
新学府就位于东华门外的太庙旁,毗邻着国子监。
当然,规模自然就小了很多。
比起占地三十亩,三进院落的国子监而言,新学府连一半都不到。
年前朱衡说十一月完工,但后来朱翊钧又筹措了一些银两,扩了些地,增至十亩,让朱尚书又忙乎了两个月。
直到上月底才完工。
朱翊钧跟两宫打好招呼,换上常服,这才跟王国光一路出了东华门。
东厂跟锦衣卫提前在沿途与新学府暗中把守,以策安全。
朱翊钧让随行的侍从跟远些,与王国光边走边说。
王国光好奇道:“陛下,这新学府,怎么还没取个名?”
按理来说竣工前就该起好名字,否则都不好挂上匾额。
但直到现在,皇帝还是一口一个新学府。
朱翊钧笑道:“朕一时未想到合适的。”
以他本心来说,名这个东西,最好还是赋予其意义最好。
但他现在若是生搬硬造一个科学院之类的名头,就失了这层内含,反而不美。
还不如等着合适的机会,出现一个合适的名字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聊着,不一会,就来到了新学府。
学府大门坐北朝南,面阔三间。
四根漆雕实木,撑起了门面。
头顶匾额、左右楹联都空空如也,难免显得寒酸。
门外东西各建有砖砌的影壁,壁上各书“求真”、“问道”的字样。
朱翊钧踩着青色的石砖,看着门前两颗小树苗,忍不住摇头:“朱尚书还真是该省的地方省。”
他伸手抚了抚树苗: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成参天大树。”
扔下一句,便领着王国光往里走。
此时蒋克谦领先两步,警示四周。
“陛下!”恰在此时,副山长李幼滋一脸惊慌地迎了出来。
朱翊钧示意他不必行礼,开门见山:“程大位呢?”
李幼滋连忙道:“陛下,程大位正在与学生们授课,臣这就去叫他。”
朱翊钧叫住了他:“不必了,朕过去罢,正好听听。”
皇帝要多走几步路,众人自然只有跟着。
这时候王国光才有暇跟李幼滋寒暄:“李少卿怎么没在大理寺坐班?”
大理寺右少卿陈栋去了南直隶,按理来说正是分身乏术的时候,结果左少卿反而还有暇跑来新学府。
李幼滋朝皇城放向拱了拱手:“慈圣皇太后托付我,潞王与永宁公主出宫时,稍微照看一番,忝为副山长,责无旁贷。”
朱翊钧回过头看了他一眼:“朕的弟、妹今日上课?”
潞王朱翊镠、永宁公主朱尧媖也到了启蒙的年纪。
此后便请了先生,入宫授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