脖颈在跳动,是人。
裴谨之加大了手劲。
他癫名在外,素来对敌人不手软。
心软,只会让自己比敌人死得更快。
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刺杀了。
先帝猝然驾崩,皇位却绕过亲子传给了自己的弟弟——夏昭帝萧珩。
兄终弟及不符礼制,霎时,烛光斧影的流言四起。
朝野内外私传先帝生前留有传位诏书;
不知怎的,又传这诏书在镇国公世子裴谨之的手中。
传言有鼻子有眼,他一个隐居在江南小镇养病的世子,瞬间成了众矢之的。
内有同父异母的二弟裴炎亭为夺世子之位频出阴招;
外有觊觎这所谓“传位诏书”的各路高手纷至沓来。
他应接不暇,杀得兴起。
今夜收到匿名信,故人邀他画舫一见;
果不其然,是陷阱。
只有妖孽,何来故人。
桑晚用尽力气,始终挣脱不得。
她无力地蹬着双腿,几乎快嗝过去。
信了程娘子的邪,她就不该上这画舫。
透过丝间隙,她勉强看清这个男人。
二十岁上下,长束冠,眉眼冷峻,眸如墨池幽深,冰冷得不似活人。
一袭华贵的白袍在灯下泛着莹莹流光。
帅,有钱,杀心重,是什么人?
他的脸潮红,唇却苍白如纸。
桑晚闻着味道不对。
青楼的“醉今宵”?
又是春药又是蛇,还把姑娘玩死,啧。
这公子披着人皮不干人事,是变态啊。
裴谨之左手挑开她的乱,刹那失神。
她……像极了一个人。
眉如细柳,眼如清池;
只是黑眸因窒息布满血丝,水雾渐起,长睫微颤着淌下了一滴泪。
这滴泪如强酸滴落在石头心上,融出小缺口。
故人……
确有几分故人之姿。
怔忡间,大手微松。
桑晚大口喘息,趁机求饶:
“人,我是人!公子,放手!”
这个男人一看就不好惹。
她还年轻,不想死在这。
裴谨之眉心紧蹙。
蛇毒开始作,春药加剧神智模糊。
眼前人脸开始重影,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思念翻涌而起。
他强忍住心悸,没喊出那个字。
乱人心者,皆该死!
他的大手下狠劲:“何人指使你?”
桑晚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捏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