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子的世界总是更加单纯,被胤禛的话哄了哄,八阿哥便高高兴兴跟着嬷嬷回了南三所。
胤禛则在后面叹了口气。
从前是额娘在保护他跟八阿哥,但是现在额娘也需要人来保护了,只是八阿哥还小,只能他来。
但是他如今也还没多大,若是能像大哥那样的年纪入了朝便好了。
朝廷上的事端从来没有中断过,但这两年开始,从前的辅政大臣政党之争,慢慢演变成了皇子之间的政党之争。
诺敏从万寿寺撤兵回府路上,便一直在思索着如今朝廷上的党争。
现在想来,皇上好像确实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放任着大
阿哥与明珠的行径,一来前些年还用得着明珠,二来不论明珠还是大阿哥,都与皇上的关系十分亲近。
但皇室中,再怎么亲近的关系,面对权利时总是那么那不堪一击。
尤其是皇上已经足够放任他们了,若是再像现在这样不知道遮掩后退,恐怕早晚有坠入深渊的一天。
而诺敏不同,诺敏虽暗中与明珠有往来,但也仅仅是暗中。
这些年诺敏只是偶尔会与明珠交换情报,至少在皇子斗争之间,至今还没有任何行动。
而诺敏只要维持着家族一直以来只效忠皇上的理念,便足够在朝中立足,且可以一直长盛不衰。
现在想想自己那封差点被送出去的奏折,诺敏仍是觉得后怕。
幸亏有莎音提醒了自己,不然可真就难以挽回了。
诺敏回到爵府,没有沐浴更衣,更没有理会玉福晋的问话,直接大步流星进了书房,从抽屉中取出自己离开前写好的奏折。
火折子点燃,奏折在明黄色的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。
诺敏的心也随着那些灰烬一起落了地。
匆匆更过来的玉福晋看到这一幕,有些不解的走了过来,“将军是觉得奏折写的不好?还是说明珠大人另有吩咐?”
诺敏皱皱眉,转头将门关上,把莎音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。
听完以后,玉福晋心里也是一阵后怕。
玉福晋:“也许音音在宫里真的听到了许多咱们想不到的事情吧,我信音音。”
诺
敏则道:“不管怎么说,音音有句话是对的,只要我不参与党争,那在皇上这边一定不会出错。”
玉福晋点头,“确实,这幸亏咱们还有个音音在,她身为局外人,看的比你我都清楚。”
“是啊。”诺敏庆幸又高兴有这样一个孙女,但同时,有忍不住叹口气,“音音没有小时候那样亲近我了。”
玉福晋沉默下来,说起这个,她同样心里难受。
“那往后咱们在其他方面,便多补偿音音吧。”玉福晋勉强笑了笑,安慰道:“毕竟是咱们送她离开的,是咱们欠了她。”
“没错,往后我在朝中会更加小心谨慎,我只要还在朝中,音音便在宫中更加安全。”
诺敏这边话音刚刚落下,就有人传信过来。
“将军,那个人来了,就在角门外等您,奴才去请他进来?”
‘那个人’是指明珠的家仆,可若是遇到了大事,就像上次为大阿哥求情一事,明珠也会亲自过来。
诺敏:“不用,你去告诉他,下午我亲自登门造访。”
“是。”
等人离开后,诺敏从库房中抬了整整两木箱的银子出来,随后大摇大摆就给纳兰明珠府上送去了。
如此这般青天白日下直截了当的‘行贿’方式,当天便引来了不少人的热议。
第二天诺敏上朝时,纳兰明珠更是一直往他这边看,而康熙则是留了诺敏单独去谈话。
诺敏:“早年平三藩之乱时,是明珠大人举荐了臣,当
时臣便表态将来有机会一定要答谢明珠大人,现在臣终于攒够了银子,所以迫不及待想给明珠大人送去。”
康熙看着一本正经的诺敏,觉得有些有趣,“这都过去五六年了,竟才攒够吗?”
“是。”诺敏严肃认真道:“臣为人向来不贪污受贿,不结党营私,所以都是靠着俸禄过日子,家里人多开销大,怕少了会让明珠大人觉得委屈,这才攒了许多年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康熙笑了起来,“说的不错,明珠也确实看不上你们这些的当兵的仨瓜俩枣。”
“明珠那边,朕也问过了。”康熙笑道:“他也表了态,说将军你是为朝廷做事,就算他没有举荐,朝廷也能发现你的能力,所以这些感激他的银子,他并没有收。”
诺敏点头,“是,明珠大人昨儿便又送了回来,但是臣还是觉得感谢还是要有的,否则将来明珠大人算起来这笔账的话,万一想让臣用别的来换,那就不好了。”
“你这话……”康熙琢磨了片刻,“是意有所指吧。”
诺敏低下头,“臣不敢,臣只是说出臣心中所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