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生漫漫,她总能报复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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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三月有余,紫薇花开得葳蕤。
凤箫门未办完的群英会挪给云水门来办,彼时江玦已成云水掌门,高坐玉台之上,两侧是繆妙和舒照。往下,姒容和裴允居上首,叶语棠在其后,已有端方仙子风姿。
从第一场比试到第三日结束,寻嫣都没出现在众人眼前。有人翘首以待,盼望看见她和江掌门一道出场,一盼就是三天。
结果不但寻嫣没来,江玦不知何时也离场了。城外人觉得奇怪,云水弟子却见怪不怪。
没有寻司祭在身边,掌门师兄能待这么久才怪。
群英会上,桑柔守到最后一场。少阳门众弟子正要欢呼,台上忽然掠过一抹蓝灰仙影。
姒容握着白灵,于修界所有人面前,舞出失而复全的长生诀。
群修欢呼,不少人泪洒当场,为这一套完美无瑕的剑法,也为封魔阵大成的后怕和庆幸。
桑柔憾失头筹,众人以为这就是结局。然而姒容没下台,空中又飞来两片雪色身影,一位系云水发带,一位系红发带,飘然如天人下凡,正是李灵溪和江玦。
一对二,这没法打。
裴允纵身上台,笑道:“怎么,两人欺负我容儿一个,不应该罢。”
话落便召剑,雪君“铮”地出鞘,晃晕所有人的眼。一时间,人们不知该惊讶白灵雪君认主,还是该惊骇裴允大逆不道的“容儿”。
不等他们想明白,台上已经交起手来。姒容用长生诀,裴允照旧用凤箫剑,精妙但不甚出奇。唯独江玦与李灵溪剑势相合相应,既不是云水门,也不是长生门的剑法。
四人酣畅淋漓地打完这一场,胜者长身玉立,在巍巍雪山下宣示:“此剑名为长云剑,初创多有疏漏,还请诸位不吝赐教。”
台下人见惯李灵溪唯我独尊,何尝有这般有礼有节的时候。可话又说回来,她嘴上说请赐教,实则心知肚明这里压根没人有那本事赐教。
到底还是唯我独尊,偏偏又有底气。
众仙修心道:好险,幸好这般厉害的人物最终不在魔道。
长云剑法舞罢,云水掌门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,没人知道他去哪里,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寻嫣在一起。
此时兰苑,玉兰花开得舒展,花下美人背对江玦,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。
李灵溪的背江玦看过很多遍,最着迷在对墙时,她不喜欢,但江玦百看不厌。每每闹得她烦了,总要借故发作,说江玦连她的脸也不愿意看,年轻貌美尚且如此,若他日老了丑了怎么办
她修得仙魔同体,再过百年也不会老了丑了。
江玦能怎么说无非是把人掰过来亲吻脸颊,说我想再慢一些,久一些,看着你的脸,我做不到。
这是不着寸缕的时候。衣衫齐整的李灵溪的背影,江玦也见过多回。
总觉得太过单薄,怎么养也养不出丰润。脊骨是弦月,两扇蝴蝶扑月,隔雪纱也能窥见一些曼妙。
江玦诚心祈愿,若娲皇听得见,请让我妻年年康健。
祈愿想完,李灵溪恰好转头,眼里稍带好奇,正经问他:“江玦,树上的雪鸮是不是素衣!”
照理说,兰苑里栖息的雪鸮只有素衣。
她怎么不认识素衣了
江玦走过去,眼睛都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一瞬,理所当然道:“是素衣,怎么了!”
李灵溪说:“没怎么,我只是想说,她在和黛羽。”
……
江玦感觉天塌了。
李灵溪笑出声,“黛羽是苏长老送的,你怎么不愿意!”
苏无涯派人送十来只雪鸮让李灵溪选,李灵溪还没做出抉择。谁知黛羽捷足先登,把素衣给拐走,这下就没得选了。
江玦上前一步,抬手遮住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,无可奈何道:“别看了,鸟儿也知羞。”
李灵溪矮身躲过手掌,投入他的怀抱,似有千言万语想说,临了只换作轻柔一吻,再无他话。
玉兰花枝微颤动,一对雪鸮振翅齐飞。树冠下,江玦牵着李灵溪的手置于两人胸膛间,四目相对,眸中柔情能化千山雪。
“素衣飞走了,”李灵溪抵着江玦的前额,喘息温热,“这门亲事你答应不答应!”
江玦失笑:“只要嫣嫣喜欢,我什么都答应。”
玉兰花瓣落下几片,在他们身旁飘过。人间沧桑几度秋,花开花谢多少年,此情不改,此爱不绝。
李灵溪掌心贴着江玦的心,誓言不再难以开口。
“那么多雪鸮里,我一早看中的就是黛羽。他好懂我,他爱素衣,就像我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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