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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三章 抹不开面儿（第1页）

徐老夫人“喔”了两声，撑着椅子边缘想要坐起来。

徐怀渊搀着她胳膊：“孙儿已经谢过沈妹妹了，沈妹妹还说，要替祖母开个方子，保管祖母吃了身子骨利利索索的。”

“她？喔，她是齐佩的孙女……”徐老夫人低着头，看着手背上皱巴巴的皮肤笑道，“我也老咯，渊儿啊，回府以后，把我这些年留的那些珍玩古品，搜罗一些出来，改明儿陪我往沈府走一趟。”

徐怀渊只道是祖母想谢过沈妹妹昨晚陪伴的恩情，还在心中感慨祖母许久没这般大方了。

要知道，祖母早些年从各地买回来的古玩字画，他要了好几年才要来了一幅。

还是借着他加冠的由头讨来的，祖母还心疼了好久。

可想到沈归荑那双小鹿般灵动可爱的眼眸，和浅笑盼兮的神情，徐怀渊竟也替她高兴。

“孙儿回去就办。”

……

姜素素是二房，虽不是三媒六聘娶回家的，好歹也是过了明路入了沈家家谱，这回的白事，不能办得过于敷衍。

尸体拉回来后停放在青荷院，念着沈芊禾孤苦一人，沈老夫人就把桂嬷嬷和另外两个刚进来的小丫头拨过去帮忙。

沈归荑在云鹊堂陪着沈老夫人，把橘子掰成一瓣一瓣，自己却不吃。

“也是她命不好，去了一趟北暮寺，没想到把命都丢了。”沈老夫人接过橘子，被酸得皱起了眉，“听说那晚，还有徐家的？”

沈归荑暗笑，这两个老姐妹，明明心里头都互相惦记着对方，却偏偏要拐着弯儿地从别人口中打听。

今日陪着徐老夫人时，她听说自己是沈家的，也是一句话绕了八百道来问：你家祖母可好？

“是嘞，孙女去陪着她的时候，她吓得脸都白了！”沈归荑故意夸大，偷偷拿余光去看沈老夫人的表情，“孙女还注意到，徐老夫人这身子……不太好，据说也是看了好些郎中都不顶事，徐家才把期望寄托在求神拜佛上，不然哪能让我在北暮寺碰到。”

沈老夫人把橘子推到一边，身子往前头倾斜着：“哦？那你可有看明白，为什么不好？”

“孙女这才学了几成呀，平时看个头疼脑热还行，这，这徐老夫人可是看过太医的，太医都没法子，何况是我？”沈归荑双手一摊，无奈地瘪瘪嘴道，“不如祖母去看看？就当作做一回好事了。”

谁知沈老夫人听了这话后，连连摇头，像是要说话拒绝，可最后也只能笑笑。

大概是抹不开面。

桂嬷嬷不在屋里伺候，煮茶燃香这种事都只得自己来了。沈老夫人慢悠悠地提着小茶壶去到炉子边：“你说是那个江公子救了你们？就是上回救了你的那个？”

“是他。”

“还真是巧了……”沈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扭身走进里屋，过了一会，才出来塞给沈归荑一把钥匙，“库房最里头那个箱子的，放的都是我当年的嫁妆，姜素素这件事若是摆不平，咱们整个沈家都没颜面。你把钥匙拿去给大夫人，办丧事或者是打点姜素素娘家人，手上有周转不开的，就拿箱子里的东西抵吧。”

沈归荑心里头不是滋味得很，怎么姜素素这种咎由自取的人，死了还要坑一笔银子走？

“你也莫要有别的心思，当年若不是她娘家人相助，沈家也不会有今天的日子。”

“孙女知道了。”

沈归荑把玩着那把指头长的铜钥，思考着衣裳铺子装修的事要多久开始，沈老夫人则安安静静地守着茶壶等水开。

冬杏在院子里跺了跺脚，进来时肩膀上还带了些碎雪。

“姑娘，徐家来人了，老爷正陪着徐老爷说话呢，徐老夫人正往云鹊堂来。”

沈老夫人一怔，有些不知所措地在炉子旁搓手。

“那你快去把人引进来。”沈归荑笑着去挑了油灯，把廊上的灯都点亮，进屋后发现沈老夫人还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便过去搀扶着她往小桌子边走，“祖母，有客来了，你还不去把你上好的茶拿出来招待贵客？”

沈老夫人脸上一红，手指朝着她肩膀点了点：“你这丫头，什么贵客，那是……哎，罢了。”

两人还没泡好茶，徐老夫人就打开帘子站在门口，沈老夫人提着茶壶，神色有些尴尬。

“这天也真是，雪说下就下了。”徐老夫人抢先开了口，她旁边的婆子给她把斗篷解开，提到外头去抖了抖雪。

“是呀，下午看着都还晴朗呢。”沈归荑上去把人拉进来，带到桌前坐下，“老夫人尝尝我祖母煎的果茶。”

沈老夫人扭过头，默默地盯着炉子里的炭火忽明忽暗。

“咳，沈丫头，你祖母这是不欢迎我？”徐老夫人打趣，端着茶悄悄走到沈老夫人背后，很用力地“酌”了一口，面带回味道，“啧，这茶，在我府里头是喝不到的，今儿还真是承了沈丫头的情！”

沈归荑挑着眼尾偷看了一眼沈老夫人，竟是头一回从她脸上看到了“尴尬”二字，不禁觉得新奇又好玩。

打趣归打趣，这两姐妹若还是不把中间的误会解除，怕是只有等到下辈子咯……

毕竟如果按照上一世的活法，徐老夫人将在两年后病逝家中。

“徐老夫人可真会说笑，你来府里，我祖母高兴还来不及，冬杏，你同我去厨房瞧瞧，祖母的药该好了吧？”

沈老夫人侧过头：“我哪里有药……？”

却对上徐老夫人审视的目光，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。

冬杏虽有不解，但还是乖乖跟着沈归荑出了院子。

“姑娘，是奴婢忘了给老夫人煎药了吗？”

沈归荑伸出手接住飘落到指尖的雪花，嘴角现出隐隐笑意：“我那是骗徐老夫人的。”

“啊？”冬杏怕她冷着，又恼于没带披风斗篷出来，便只得用手当作伞遮在她头顶。

“这雪估计会下一整晚吧……”沈归荑没再解释，反而拉着冬杏去廊下站着，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，“等着看吧，今晚一过，祖母明儿保管心情好！”

为什么这么肯定？因为徐老夫人明显是带着和解的目的来的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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