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朝云咬牙道:“不是我做不了主,殿下的要求实在太过分。”
“过分吗?你们都要反了大殷,想要重新做主,割肉放血自然是应该的。何况这血和肉又不是你们的,何必这么舍不得。”
殷朝云没应,乌尼尔也没了耐心:“行了,本王的条件摆在这里,明日一早我等郡主的回信。”他悠哉的踱步到门口:“别忘了,寻些漂亮的双面绣来,本王自从和王妃见面,还没送过什么见面礼,唔,失礼失礼!”
殷朝云气的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,她挥了挥手:“给殿下些见面礼自是应当,礼物早就备下,殿下明日就能见到。”
“多谢。”
殷朝云看着人大步出了房门,愣神了许久,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,看来这个周娴身上的秘密不止表面上这些,到底是什么呢?能让乌尼尔千里迢迢来寻她,必是重大之事。突然她脑中闪过模糊的意念,她才想起了刚刚想要确定的紧要之事:“寰宇,去查查,乌尼尔和周娴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她话音未落,从身后遮挡的布帘阴影里走出了一个人,他身子瘦高,头发花白,脸上带着面具,他移动速度很快,几乎一息之间就站在了朝云的面前。他微微抬起头,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黝黑深邃,他没有多言,点头闪身就离开。
朝云郡主其上对于这个下属一直有些忌惮,每次面对他总是心里慌慌的,只是眼下顾不上其他,她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,总觉得有什么事脱离了掌控。
面具人离开后,朝云才想起问:“府里一切都还好吗?”
身边的丫鬟应声:“姑爷这几日都在宫里陪着五殿下,未曾出宫。毛家长房的三少爷背着大爷出去游玩,不知去了何处,其余各房均无异常。”
“好,退下。让人盯住了。”
“是。”
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些,似乎并没有什么突发的状况。朝云郡主稍稍松了一口气,随即想到乌尼尔的无理要求,她沉了沉心绪,对方简直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,可无奈自己手里的底牌不多,她最终还是决定给秦王书信告知,等待父亲的回复,明日先不妨假意应允,待父亲的应对之后再做打算。
朝云和乌尼尔的私下交易暂时无人可知,周案和颠簸了两日,总算有机会睡在床上,可惜睡意全无。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,总觉得还有些地方很是奇怪,她现在已经确定梅香定是这涂乐王子的人,至于她是真的梅香还是假扮梅香无从考据也没意义去考据。周娴可能是知晓了什么内情才想被灭口,梅香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人。蒙家一开始只有蒙中清父子知晓内情,但是能在蒙家父子庇佑之下还能动手杀了周娴的人,多半也只有蒙家人可以做到。这就是为什么蒙庭莳带她离开蒙家要放一个替身在,掩盖行踪的同时还能钓出背后那个人,所以京都定是出了什么变故,蒙庭莳才不想带她回去。秦家人着急带走秦周肯定也和变故有关,秦周是秦家的选定继承人,自然不可有闪失,所以秦家急切将人带走。
但秦周却被拦截了下来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,周案和隐隐觉得这就几处暗中的实力就要显露出来,甚至有可能真相将会跌破众人眼界。
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幕,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总是在变故之时第一个站在自己跟前的人,他又扮演着什么角色?这些人肯定想不到周娴和秦周都换了芯,变了人,那些他们认定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了,那会有何变故?
定然会不同了。
唔,蒙庭莳发现自己不见了,他会怎样?他这几日盘算了这么多,撒了那么大的网,不知道他如愿了吗?她已经消失了两日,哪怕她费尽心机留下那么多线索,似乎毫无消息,以蒙庭莳的细腻敏感程度,这不应该。他是还没发现问题还是自己也是这计划里的一环?
想到这些,她心里突然泛起酸意,这男人总是口口声声强烈表达着爱意,可到头来这爱意究竟有几分真心?她不敢想自己是对这炽热的感情融化了心扉,她说服自己那难忍的心痛是源于对同伴可能得猜忌,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伙伴对自己的辜负,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感情和摸不着见不到所谓的爱。
但那种痛还是有蔓延的趋势,周案和深深吸口气,努力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该如何破局。她还在胡思乱想,没注意房门被轻轻推开,高大的人影一闪而过,桌上的烛火跟着上下起伏了一瞬,随即又恢复了那星星点点。
周案和闭着眼睛,过度的思虑搞得她昏昏欲睡,迷迷瞪瞪神思恍惚间,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,鼻尖也渐渐被一种熟悉的味道侵扰,清冷的木香之气。
这种味道多熟悉,很长一段时间内,她都与之共处在方寸之间。
“还在装睡?”
蒙庭莳看着纱幔围绕之下那思念的人影,这几日来的恐慌和担忧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。人是瘦了些,精神也差了,但还好没受什么折磨。
蒙庭莳这两日除了安置了府衙的那个冒牌货,剩下的事由都交给了秦周,说来可笑,一屋子的人,他能相信的居然是这个自己的情敌。他快马加鞭的出了城,乌尼尔实在是狡猾,居然给了假线索,害的他反向追了半日,如果不是常风无意间的一句话,他可能还会继续追下去。这南辕北辙的时间差,周案和就会进了涂乐国,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周案和此时此刻看见他的心情,就如同遭了绑票的肉票见到了警察叔叔,惊喜委屈又有些难过,她将人揽住,脑袋扎进了对方的怀里,狠狠吸了一口对方的体味才闷闷道:“你几天没洗澡了,怎么身上一股臭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