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长缨简单说了下规章内容,实际上,还是各自做生意,但可以资源共享,对外价格需一致,将来如有联合经营的业务,按约定好的比例承担盈亏,目前各自扩展的业务仍归各分堂,利润风险自担,和现代的企业联合体类似。清都堂在很多地方设立的会馆,与当地商会甚至地方官来往密切,获得很大支持,发展势头强大。
“久闻清都堂的名号,一直很佩服,妹妹的小店铺能入孙姐姐的法眼,实在荣幸之至,但不知能为清都堂做些什么?”
“清都堂生意再大,也得将货物一点点地卖出去,‘吉庆祥’在这片的口碑挺好的,你们需要进货,清都堂也需要销路,不是正好嘛!”
凌霜很真诚地问道:“论理,清都堂做的买卖大,自家也有店铺,为啥这么提携‘吉庆祥’,许可咱店铺加盟呢?”
孙长缨双手一拍,爽朗笑道:“妹子果真头脑灵活,又冷静通达,别家听说能加盟,只有高兴的,哪会管这许多呢!”
喝了一口茶,孙长缨解开了谜底,“除了上面的原因,还因为,我是姜攸的姐姐,”料到凌霜的讶异,孙长缨一笑,她和夫君长年在外打理生意,让武小松到姜攸身边照顾,遇上事就到清都堂各地的会馆报信,所以知道姜攸从山上下来,到谢府当差,后来去当捕头,最近想参加武举。
“他个傻孩子,参加武举需要户籍资料,不是我让小松帮他办好,他准备了也没法考的!”孙长缨解释说:“听姜攸说起过你,夸赞你灵巧聪慧,短时间就能盘下店铺,我就来看看是位怎样的姑娘。噢,他特地说,他只在我面前提过你,在旁人面前从不言及你,很注意女子声誉的!”
凌霜赧然一笑,问道:“姜先生过誉了,我只是靠着家中兄长支持,刚涉足这些事务,经历浅显,希望孙姐姐多关照,费心指点一二。”
“不妨事的,以后的来往不会少,生意上的事直管问,我定会倾囊相授,”孙长缨意味深长地打趣,“不过你要多关照我的傻弟弟,也许会受点委屈,但你放心,总不会让你吃亏的!”
凌霜微微皱眉,笑问:“孙姐姐这话是何意,我怎么有点糊涂?”
孙长缨拉住凌霜的手,说道:“你听了我家的故事就懂了,我慢慢告诉你。”凌霜想了想,毕竟涉及别人家的私事,于是让小翠到外间去,独自听孙长缨娓娓道来……
“我现在随娘姓孙,现在我家就我们姐弟俩,以前是个大家子,如果没有那场变故,我不会接触这些商人的事,攸弟不会习武,我们会在深宅大院里,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……”
姜长缨六岁那年,孙姨娘生了白白胖胖的弟弟,嘹亮的哭声,听得爹爹哈哈大笑,和祖母到祠堂上香时很激动。
祖母对长缨越发和蔼,很欣慰地感慨:“后继有人了,其他人的心思可以歇歇了!”
长缨睁着大眼睛瞄着祖母,爹爹见状忙笑着打圆场,“大家也是担心,咱们这房的子嗣,毕竟和世袭的职位关联,虽说是个闲职,到底是皇上的恩典,提起来大家都体面,现在好了,都定下来了”,祖母听了本想说什么,最后“哼”了一声说起“洗三”的事。
长缨模模糊糊地明白了,为什么弟弟出生,二房婶娘和三房姑姑都笑得难看,对嫡母恭喜道:“这下,王妃可以放心,咱府里往后的日子更好了!”王妃说的是嫁到理郡王府的姜家大姑娘,长缨的嫡姐。嫡母始终是端庄微笑的表情,热情招待大家。
长缨到府里的女学念书时,三房的长续姐姐笑容古怪,“你以后的日子,就没有原来滋润咯!”,同一个爹的长绮妹妹娇滴滴地说:“长续姐姐说的不对,长缨姐姐一向最得祖母欢喜,只她在祖母的碧纱橱歇晌,我们都不能够的”,二房的长纪姐姐正言说道:“乱说什么,我们女儿家都是家里的娇客,谁人敢慢待了去?”
虽然养在祖母房里,长缨一直记着孙姨娘的告诫:自己多念些书,能明白事理,旁人的闲言碎语,不要理会!
中午睡不着时,听外屋的桃红对小丫头绘声绘色地讲述,长缨终于完全懂了,原来二房和三房看大房迟迟没有子嗣,都想过继自家孩子到大房来,这几年一直明争暗斗的,结果弟弟一出生,那两房都吃了瘪,自然不高兴,只有自家从上到下都很兴奋。
弟弟养在嫡母院子里,孙姨娘也不在长缨面前提,好像儿子不是自己生的,有次长缨听奶娘和孙姨娘聊天,奶娘说少爷长得好,虎头虎脑的很壮实,孙姨娘打断她,“养在太太那里,一定是好的,别聊了,来帮我看看,这布料做内衬好不好?”,趴在孙姨娘身边的长缨,听到姨娘喃喃的自语声“只当是给她生的吧!”。
长缨喜欢去看弟弟,到嫡母院子里先去给嫡母行礼,嫡母每次必问的问题好对答,无非是“昨儿睡得好不好,吃了些什么,和长绮玩些什么”,难受的是,行礼答话的全过程,长缨始终要身姿稳定,保持裙上佩戴的玉禁步不动,没有叮当杂乱声,否则就失礼了。
一出生就是金贵人的弟弟,全家都围着他转,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,少爷只要开口,就引来各种夸赞声。嫡母将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拨来,加上原有的份例,近身伺候的有四五个,她常过来看这个宝贝儿子,见长缨和他坐在一处罗汉榻上,不高兴地对长缨说:“你干嘛挤着他坐,你到那边坐去,别挤着他了!”
弟弟并不跋扈,满三岁了仍是话不多的性子,喜欢爬山登高地玩耍,伺候的人追在后面跑,拦住他到假山的亭子上去。他却趁午休时,偷溜出去爬上亭子,有一次终于摔了下来,幸而只是伤了腿,太医说小心照顾会痊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