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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有证据。”顾星舒已经平复好了心情,他淡淡道,“能够证明这一切的人……当年都死了。”
“顾星舒之所以没有按照约定杀了达尔罕,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被关押的那些大楚姑娘们,只怪他太善良了想要救那些孩子,所以才答应了纳达尔玛的条件。”
再次讲起那些过往,顾星舒已经麻木了,如同他此刻已经冻麻的双腿,想要站起来,却怎么都使不上劲。
上一世顾星舒努力想要为楚萧平定天下,到头来也是丧失了那么多人的性命。
那些信件,他无从得知其作者为谁,亦无意探究,因为只要楚萧对他有足够的了解,那些信件只需细读便不难发现其中的瑕疵。
木公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聆听,而在暗影中,亦有一道身影在静默地听着。两人的心情却是天差地别。
木公甚至感到过于震惊,因为顾衡对辽东旧事如数家珍,连细节之处都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,他不禁开始怀疑,目光紧紧地盯着失神的顾星舒,试图从中寻觅出一丝破绽。
而隐匿在暗处的黑影,早已失去了阵脚,摘下了伪装的痛苦面具,蜷缩在角落里,彻底崩溃。
“那你又怎么解释他和朝中大臣私通?”
顾星舒安静了片刻,突然笑了起来,那是比哭还难听的笑声:“朝中大臣?顾星舒一介匹夫而已,要不是因为皇上,他可能连皇宫大门都不知道在哪里,他怎么会和大臣勾结?”
“你们说他私通,他和谁私通?去问问那个人不就知道了。”
木公不清楚他和楚萧是怎么认识的,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,最后导致顾星舒被乱箭射死,最后一口气也在跳崖自尽。
他并不是同情,而是惋惜那么英勇的一个将军落得如此下场,太过凄惨。他觉得当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,若是只单单就为了那么几封信来定罪,最起码也是先押进大理寺,等事情查明以后再做处理。
可当年听回去的士兵说,那天林子雄似乎很着急要顾星舒死,根本不听他解释,也不传话,只不过是问了一句为何要杀他,林子雄就已下令乱箭射杀了顾星舒和五百亲兵。
事后只传顾星舒死了,林子雄被五马分尸,但为什么会死,为什么会被五马分尸,这些原因都没有,也从未听人提起过这背后调查出来的事情是什么。
如今看来,皇上怕是有意在维护谁。
顾星舒在顺滕的搀扶下缓缓步出庭院,然而刚一踏出院门,便无力地跌倒在地,脸庞被积雪覆盖。
他俯卧在雪地之上,未作任何挣扎,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在这剎那,仿佛他,顾星舒,再次与世长辞了。
“公子!我背你回去。”
顺滕扶起顾星舒让人趴在他背上,就这么一步一步将他背回了客栈。
他虽然小,却知道公子很在意顾将军,他没见过,但听说过公子和顾将军长得很像。有时候他就想,是不是因为公子生病的那段时间,顾将军托梦给他,让他替自己找到真相,为他平反。
所以公子知道顾将军以前的事情,了解当初他为什么如约回来,甚至还能让辽东的木将军亲自回京来见他。
顺滕察觉到自己背部已被泪水浸湿,顾星舒伏在他肩头默默抽泣,那泪珠,或许是飘落的雪花,轻轻守护着这位公子最后的颜面。
木公站在门口看着俩人消失在黑夜中,眼里情绪不明,站了一会他才重新将门关上,对着那黑暗处单膝下跪。
“请皇上恕罪。”
良久后,黑暗处走出两个人,正是楚萧以及他的心腹段笑天。
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皇上。”
楚萧过去站在顾星舒适才坐过的地方站了会,盯着那早已灭了的炭火问:“他说的,你们信吗?”
段笑天不语,因为他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,他只知道顾府三公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纨绔子弟。
木公则一直在沉默,或者说他在思考。
楚萧转身看了他一眼,目光锐利:“当年的事情,他说的可是真的?”
“回皇上,基本无差。”话罢,木公又不解道,“那,当年的书信,到底是谁传来的?他的亲卫跟在自己身边,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我传信。”
当年,顾星舒离去之后的数日,许虎的书信便递至他的手中,信中郑重提醒他近期务必提高警惕,可能会有重大事件发生。许虎并未详细说明具体何事,仅强调绝不可掉以轻心。
当时,他误以为顾星舒需要他内外策应,然而信中所言,却指向了另一番事宜。
许虎,作为顾星舒的贴身亲兵,理应随主留在达尔罕部落。然而,那日他竟然特意前来传递信件。顾星舒曾明确表示,许虎始终未曾踏出达尔罕部落半步,不仅如此,与他一同前往的五十名士兵,亦无一人有过离境之举。
所以,这封信,以及送信的人,极有可能都是冒充的。
那么,首先一个问题就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,明目张胆送信,挑拨,其次甚至连人都装扮到了一模一样,若是没点权利的人,怕是做不到这么只手遮天。
如今这天下放眼望去,还有谁比皇上大?
木公脑海里过滤了一遍,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,连忙看了一眼楚萧。
难道……木公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,一时间后背居然出了冷汗。
话一出,楚萧便沉默了,因为只有他清楚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,只是知道的太晚,他还是间接性害死了顾星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