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韶欢昨日所居之处离着裴琨玉的厢房不过几步远,她一出?来,便能瞧见裴琨玉其下的小厮在门口煎药,瞧见孟韶欢来了,那些小厮赶忙行礼退下。
男女?混住同院,本就是违了祖制礼法,但两?个主子都不言语,下头的人也不敢劝,就都这么莫名其妙的当自己瞧不见。
之前从皇后处那边赶来的太监与公主府的老嬷嬷都瞧出?来了些端倪——他们?自然是不知道孟韶欢与裴琨玉早些年在东津的事,他们?只是瞧着裴大人舍身?救公主,再瞧着公主日夜照顾裴大人,隐隐能瞧出?点男女?之间?的情事。
涉到?了此处,他们?这群人便也垂下眼睫,当自己瞧不见了。
孟韶欢进厢房时,果?真?便瞧见裴琨玉坐在案后,一旁的小厮苦口婆心的劝,奈何这人并不听。
小厮也不可?能像t?是孟韶欢一样,掐着他的下颌往里面喂,只能一声声的劝:“大人不喝药,日后养不好身?子,岂不是耽误公务?再者——”
孟韶欢正从门外行进来,那小厮瞧见她,赶忙低头行礼,孟韶欢摆摆手道:“退下吧。”
小厮迟疑的看向案旁的裴琨玉。
裴大人端端正正的坐着,片刻后,几不可?查的点了点头。
小厮领命低头而下,孟韶欢则上前两?步,瞧了一眼桌上的药。
如昨夜一般黑乎乎的药液,粘稠的糊在一起?,散发着难闻的苦味儿,因为这苦味儿太过浓烈,隐隐间?还带有一点臭味儿。
总之,好像比昨日更难闻了些。
“这是换了药吗?”孟韶欢拿勺子搅动了一下里面的药液,越闻越觉得更刺鼻。
“这是裴府大夫开的,裴府的大夫比外头的大夫下药更浓些,一日也不是一次,是三次。”裴琨玉垂眸,瞧着那药,虽说那张脸看上去没什么表情,但是莫名的让人读出?来一股子委屈来。
看看,他每日吃的就是这些难闻的药,还一日比一日更难闻些,他不愿意吃也是情有可?原。
孟韶欢左右一扫,便如昨日一般,拿过来一颗蜜饯来喂给裴琨玉。
纤细的手指拿着蜜枣,递送到?薄唇旁,见裴琨玉不张口,还轻轻拿手里的蜜饯蹭了蹭他的唇。
公子唇薄,细细的两?片,紧紧地抿着,像是很抗拒。
孟韶欢又去蹭。
吃苦之前总要先?吃点甜嘛。
偏裴琨玉偏过了头,锋锐的下颌向旁处一挪,竟是躲开了。
孟韶欢一挑眉,另一只手便如昨日一样掐上了他的脸,手指间?轻轻一用力,便将?他的下颌掐开。
姑娘手骨纤细,公子唇舌如春,探指抬颌间?,瞧着像是强迫,但仔细一看又像是调情。
口舌里含了一颗蜜饯,甜的人骨头发软,她的手指上下一引一勾,那喉咙便随之一颤,将?那蜜饯咽下去了。
裴琨玉那手也不争气的又往她的腰上落。
孟韶欢趁机拿起?了药,往他唇瓣里送勺子。
只一勺送进来,裴琨玉的脸便皱起?来,连落在她腰上的手也跟着攥紧,手掌便陷入到?了丝质的裙摆中,积压出?柔软的褶皱来。
火热的手掌温度贴靠到?她的身?上,比外头的太阳更烧人。
孟韶欢送药的动作慢了一瞬,随后就觉得腰间?被他掐拧了一瞬,她低头瞪了他一眼,却见他依旧不松开。
这人,就仗着他救她受伤了、她不好翻脸,所以来明目张胆的占她的便宜。
孟韶欢为做报复,又盛了满满一勺子苦药往他嘴里塞,裴琨玉那张脸便皱成了麻花。
昨天晚上的过程又重复了一遍,等他一碗药喝完,孟韶欢便拿了蜜饯塞到?了他的唇舌间?,随后拨开他的手道:“起?来了,早些吃完东西,回府休息去。”
这跑马场也不是给人休息的地方。
裴琨玉听到?“回府休息”这四个字,嚼蜜饯的动作慢了一瞬,似是想到?了什么。
回了府,是能好生休息了,但他就瞧不见她了,他要独自一人在裴府里面养伤了。
孟韶欢却已经猜到?了他要说什么,昨日他便是如此,不想她走,但是他不说,他要讲:“公主先?回府休息。”
现在也是,一听到?她说“回”这个字,裴琨玉便不说话了,似乎又觉得见不到?她了。
他这个人不高兴也从不会直接明说,只会垂下眼睫,偏过脑袋,不去与人目光对视,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,沉默的坐着。
看上去有点像是生闷气,闹别扭的小孩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受了伤的缘故,孟韶欢看他的时候总是带上那么两?丝怜爱,见他这般也不觉得他恼人烦,只轻笑?着道:“你回了府后,我?日日去瞧你可?好?”
裴琨玉心里满意了,但面上却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,只淡淡点头,道:“不给公主添麻烦就好。”
孟韶欢白了他一眼。
表里不一的人。
当日,裴琨玉与孟韶欢一道儿出?了马球场,两?人分离之前,还是坐的同一辆马车。
马车宽大,裴琨玉端坐在其中,免得伤到?手臂,孟韶欢陪在一旁,在到?公主府之前,孟韶欢还问裴琨玉:“侯府那边的事,你想好怎么办了么?”
“过几日吧。”裴琨玉完好的右手中端着一盏清茶,轻轻饮了一口后,道:“先?让李霆云歇一歇。”
李霆云现在很危险,他没了一条腿,这样的伤势放在谁身?上都可?能死,人死了,可?就不好玩了。
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