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时,他向右边伸了一下手,一直注视着我们的米勒走了过来,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交给了他。舍迈克看了一下,原来是我的警徽。
&esp;&esp;他说:“我希望你能把它收回去。”
&esp;&esp;我说:“我不能。”
&esp;&esp;显然他没有听见我的回答,或者是根本不想理会我的回答,他一边把我的警徽放到桌子上,一边向我说:“我希望你能再回到警察局中。世界博览会马上就要召开了,我已经许诺要在此期间维护好芝加哥的社会治安。我一定要实现自己的这个诺言,内特,我可以叫你内特吗?”
&esp;&esp;我耸耸肩,回答说:“当然可以。”
&esp;&esp;舍迈克喝了一口酒,又继续说了下去:“内特,我曾经向芝加哥人民保证过要铲除黑社会的恶势力,所以我绝不会允许他们在世界博览会期间为所欲为。”
&esp;&esp;我点了点头,什么也没说。
&esp;&esp;“昨天的事,你们干得很漂亮。你和米勒警官以及兰格警官跟踪追击,清除了黑社会的帮派分子。当然,这也是你们的职责。”
&esp;&esp;“市长先生,我昨天杀了一个我并不想杀的人。”
&esp;&esp;舍迈克猛地站了起来,脸涨得通红,气愤地冲我大声吼着:“那是战争,正义的战争,你怎么能不明白呢?我给你们这些警察创造了自我表现的机会,可你——你——”
&esp;&esp;说到这儿,他突然用手捂住肚子,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弯着腰说;“对不起。”然后又消失在离我最近的那个侧门里。
&esp;&esp;我又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低沉忧郁的音乐声。站在窗前的米勒,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公园,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:“你最好还是听市长的话,收回你的警徽。”
&esp;&esp;我没有吱声。
&esp;&esp;舍迈克又走了回来,这次他挺直了腰板,可是他的面容却显得苍老而疲惫,虽然他还不足六十岁。
&esp;&esp;他坐了下来,看着我说:“我已经许下诺言要恢复芝加哥的名誉,我要把那些黑社会的帮派分子统统赶出芝加哥,我答应过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要们一定会保证世界博览会的治安。世界博览会的成功举行将会恢复芝加哥往昔的荣耀、清白的声誉,将会重振芝加哥的雄风。”
&esp;&esp;我平静地问道:“你认为昨天的事有助于恢复芝加哥的声誉吗?”
&esp;&esp;他沉思了片刻,说:“我们已经向世人展示了我们巨大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。”
&esp;&esp;我冷冷地说:“可有人说那是持枪警察故意制造的另一个‘情人节大屠杀’。”
&esp;&esp;他怒视着我说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,内特?”
&esp;&esp;我尽量压抑着胸中的怒火,故意平淡地说道:“不管是谁,滥杀无辜都会给芝加哥留下‘恐怖城’的坏名声。”
&esp;&esp;他双手合十,像在祈祷,说:“想一想那些残余的黑社会分子和公众得到的消息,政府并没有欺骗他们。”
&esp;&esp;我摇了摇头,说:“确实有人死了,但却不是弗兰克奈蒂,这才是最糟糕的。人们看到警察开枪打死了几个小喽罗,而大家伙却逃之夭夭。是的,奈蒂现在倒了下去,但是他还会再站起来的,他还会卷土重来的。”
&esp;&esp;舍迈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什么也没说。
&esp;&esp;过了一会儿,他才说:“是的,你说得很对。如果奈蒂死了,世界会更加安宁。但是,我们并不是杀人犯,是奈蒂首先向兰格警官开的枪,兰格才被迫自卫还击的,最终出现了那样的结果并不是我们的错。”
&esp;&esp;我瞥了站在窗前的米勒一眼,他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,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那无边的黑暗。
&esp;&esp;我说道:“市长先生,我能和您单独谈谈吗?”
&esp;&esp;米勒步履迟缓地走了出去,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,他根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,马拉里也跟着他出去了。
&esp;&esp;在房门被紧紧地关上之后,我问舍迈克:“市长先生,你真的了解昨天在瓦克——拉塞尔大楼里发生的事吗?”
&esp;&esp;“内特,你应该告诉我实情。”
&esp;&esp;我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。
&esp;&esp;舍迈克一直微笑着听我讲完了故事。然后,他平静地说:“内特,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,你描述得又是那样生动形象,也许添枝加叶是人的本能,对待同一事件可能有一打以上的不同证言,也可以有一打以上的不同结论。就拿林格尔一案来说吧,”说到这儿,他突然停了下来,纵声大笑起来,好像在说“内特,你一定还记得林格尔一案,是吧!”然后,他从桌子上拿起警徽,把它扔到了我旁边的沙发上,说道“要不了多久,你就会成为警官的;到了明年这个时候,你又会被提升为中尉。警官的年薪是二干九百美元,但你会拿到和副检察官一样的薪水,也就是三千零六十美元;中尉的年薪是三千二百美元,你当上中尉以后的薪水则会比这多一千美元。怎么样,内特?”
&esp;&esp;舍迈克谈到额外津贴的样子,就好像他是一个穷光蛋,那些钱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一笔大数目一样。其实,事实恰恰相反,舍迈克的身价不低于一百万美元。不过,也许正是由于他斤斤计较于每一个铜板,他才可能成为百万富翁的。
&esp;&esp;说到这里,舍迈克笑着拍了一下手,又继续说了下去:“还不止这些,你当然知道还有一些额外的补助。我不必说出它们的具体数目,是不是,内特?”
&esp;&esp;我冷冷地答道:“不必了。”
&esp;&esp;尽管会迈克满面笑容地看着我,我却感觉他的笑容里暗藏着杀机,于是,我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。
&esp;&esp;他又说道:“米勒和马拉里该吸完烟了吧?”
&esp;&esp;“我想是的。”
&esp;&esp;他站起来,走到门口,把他们叫了进来。然后他又去了卫生间。
&esp;&esp;米勒又走到了窗前,漫不经心地说:“他经常上厕所,黑勒,你不是这样吧?”
&esp;&esp;“最起码我不用每隔五分钟就去一次。”我答道。
&esp;&esp;这时,舍迈克又走了回来。在他坐下以后,有些尴尬地向我解释道:“对不起,我今天有点儿闹肚子都是那该死的胃,就像该死的肾结石一样糟糕”
&esp;&esp;“市长先生”
&esp;&esp;他微笑着看着我,说:“内特,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
&esp;&esp;我把他扔在沙发上的警徽拿了起来,递给他,说:“我不能收回。”
&esp;&esp;他先是愣了一下,好像我在和他搞恶作剧,随后,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,满面怒容地盯着我。
&esp;&esp;我看他不准备接过我手中的警徽,就把它放到了桌子上。
&esp;&esp;舍迈克把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放柔和了一些,说道:“黑勒先生(不再是亲呢的“内特”了),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