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已至,待天完全黑透、暑气尽消,邴宛宸抱着小行安在院子里放风。小行安漆黑的眼睛四处乱转,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新鲜感。过了一会儿,王嬷嬷上前道:“二娘子,我来抱小郎君吧,您歇一歇。”
“先哄小行安睡吧,我在院子里再坐一会儿。”邴宛宸将小行安交给王嬷嬷。不知为何,今夜总有些心烦意乱,连续七日未收到楚牧的飞鸽传书,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。
夜色慢慢愈加深沉,邴宛宸手拿团扇扑打着身边的小飞虫。她开始思念楚牧了,涌上来的思念之情宛如一根羽毛挠得心间有些痒又有些失落。邴宛宸微叹一声,起身回屋准备沐浴。
突然,司一出现在院子里,令邴宛宸吃了一惊,这人不是应该郢国?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,司一禀道:“二娘子,有不少黑衣人朝楚府奔来,估计来者不善!”
邴宛宸微微瞪大眼睛,迅速消化吸收这个消息。她问道:“需要多久?”
“最多半柱香!奴才是抄近路来的。”
邴宛宸倒吸一口凉气,她紧握住微微颤抖的双手,稳住心神道:“你马上通知主母,就说到大郎君那里集合。”
邴宛宸来到院落中央,高声喊道:“王嬷嬷抱着小行安,所有人立刻到大郎君院落!”
顿时所有人行动起来,虽然疑惑、惊惧,但仍然按照邴宛宸的指示动作。当邴宛宸出现在楚谦院落时,楚家所有人皆已集合。邴宛宸轻咳一声,沉声道:“大家、大郎君、年姐姐,事出突然把你们都集合在这里。”
几位当家的知道无事邴宛宸不会有这样的大动作,倒是不明所以的一些仆人面露不满。邴宛宸顾不上这些,只对李氏、楚谦和年氏说道:“今夜楚府有难,老弱妇孺先躲起来!”
话音刚落,箭矢的破空声响起,几名仆人直接倒地,在地上哀嚎起来。众人大骇,不少仆人开始抱头乱窜,院子里乱做一团。这些人如此之快!邴宛宸强装镇定,大声喝道:“大家不要慌!兄长,先将主母、年姐姐和几个孩子藏起来!”
“我带大家去地窖!”年氏猛抓一把自己的胳膊,强迫自己镇定。如果当家的都自乱阵脚,更无法护住孩子们。
邴宛宸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,早年间在西关战场锻炼下来气势展露无遗。她高声道:“男人们留下,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当武器,听我指挥。女人们护着孩子们去地窖!”
楚谦拿出武器,君子六艺他亦是学过的。
临走前,邴宛宸轻抚睡得正香小行安的额头,眼眶突然红起来。王嬷嬷郑重道:“二娘子放心,老奴拼了老命也会护好小郎君的。”
“谢谢!”邴宛宸点点头,依旧依依不舍。今晚之后,她能否再见小行安尚未可知。她瞧一眼王嬷嬷,充满了托付意味。
随即她压下所有的情绪,转身道:“走吧!”
今夜,无论哪波势力来犯,她一定要护好楚家,守护好她和楚牧的家!
待所有女人走后,邴宛宸朗声道:“所有人三人一对背靠背围成一个圈,无论什么敌人,一定要齐喊‘一、二、三’口号后发动进攻,绝对不能单独行动!一旦有人倒下,立刻与其他组的人再组成一队!”
所有人迅速按照邴宛宸的指示形成阵仗,不知为何他们居然听从了这个女人的指挥,只留下王念和楚谦。楚谦站在邴宛宸旁边,被她迸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。这统兵才能不亚于楚牧。他问道:“我该做什么?”
高墙之上,兵器碰撞的声音愈加激烈,黑衣人已然出现在墙头上。
邴宛宸眼睛微眯,道:“待会儿,我和司一会为兄长拼出一道空隙,您马上出去搬救兵!”只靠他们四人不一定能护住所有人。
楚谦重重地点点头。邴宛宸将匕首架在胸前,一个飞奔直面眼前的黑衣人。久未活动的身体略微僵硬,动作不够连贯,连连露出漏洞,惊得邴宛宸冷汗频频。干倒一人后,邴宛宸才熟悉过来。王念不愧是名门正派出来的人,武功干脆利落。
许是黑衣人未料及楚家有几名这么难对付之人,下手愈加狠戾。趁着黑衣人对付邴宛宸和王念的空档,司一甩出一条绳子牢牢拴在楚谦腰间,大臂用力一挥将楚谦扔出去,道:“大郎君,得罪了!”
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,转头分出几人欲围堵楚谦,却被司一拦住去路。院落里,有两名黑衣人一直躲在后方并未出手。邴宛宸挡住一人进攻后,眼光转向他们,审视犀利的眼神仿佛看透掩面之下的容貌。突然,她提高音量,道:“不知是徐舟将军还是陈太师亲临楚府?”语气里充满不屑。
其中一名黑衣人眼眸瞬间睁大,咬着牙关,道:“你知道?”还未说完便被旁边一人拦住,不要让他暴露太多。
邴宛宸勾起嘴角,脸上布满嘲讽之色,“徐驸马,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豫澜城!”
一语震惊所有人!双方手上的动作皆一滞,司一趁机杀掉两人。当初北山围场匆匆一见,邴宛宸记住了徐家川的声音。他还是年轻,沉不住气。原本,邴宛宸并不以为徐舟或陈太师会派什么重要人物上场。她趁机对司一和王念打了眼色。
徐家川愤恨地盯着邴宛宸。他不敢再说话,生怕暴露更多,只得握紧手中的剑柄。他们都小瞧了这个女人!
陈太师叛变确实布得一手好局,南北同时夹击豫澜城,见楚牧上战场之后,豫澜城再无可防之人,便趁机用他的家人威逼楚牧投降。但邴宛宸不相信徐舟和陈太师的合作就如此紧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