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李赟哭成这样,张海都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哭厥过去。
李赟此人医术不算天下第一,在大燕朝却也是数一数二,活着可比死了有用。
“陛下,李大人说得对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只要人还在大燕朝地界就依旧是陛下的臣民。李大人原就病着,又一把年纪,再这样哭下去,老奴都担心他……”
张海迟疑一下,继续:“陛下,太子殿下的身子还要靠李大人带着太医院一众太医竭力想法子治疗,否则、否则原先说好的至多两年寿数恐、恐都会没……”
“陛下,太子殿下的身子要紧。您若实在生李大人的气,罚一罚他就是了。正好李大人府上无人,他眼下病着回府也无人照料,将他留在宫中更方便照料,从前为方便李大人为宫中贵人看病,宫里原就常备着李大人的住处,不用费事为他另安排住处。”
崇德帝看向张海。
眼神带着打量。
张海握紧了手中浮尘,强撑着没有避开崇德帝的视线,甚至还瞥一眼跪在地上的李赟冲崇德帝意有所指。
崇德帝看懂了他的意思。
是说李赟还有用杀不得,但也不能将人放回去,得将人留在眼皮子底下时刻盯着,不然恐会坏事。
尽管心里明白张海说得在理,清楚张海是为自己考量没旁的意思,但对于张海一反常态的多话行为,崇德帝还是有些不喜。
或许是张海提到“太子殿下”四个字,触到了崇德帝敏感处;又或许是张海多话的举动让崇德帝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。
总归崇德帝看张海的眼神充斥着压迫感。
就这样,李赟被留在了宫中。
吩咐内侍将他带去安顿。
不知是被吓狠了还是病体撑不住,刚走两步都没有离开正殿,李赟便倒了下去。
晕了。
最后是被内侍抬走的。
殿中只剩崇德帝、陆凛和张海三人。
崇德帝瞥张海一眼,眼神还带着点沉意,让张海心慌。幸而他很快转开视线看向陆凛:“陆爱卿看到这些,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“这点小事相信陛下自有决断,臣便不多话了。”
他拱手行礼:“比起李大人的家中事,臣更关心的是陛下这般着急将臣召进宫来,想必是有要紧事要吩咐臣。陛下请吩咐,臣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。”
崇德帝就喜欢他这不多话又忠心为自己办事的样子。
脸上的沉意总算散了点,“陆爱卿,有你这般忠心的能臣在朕身边为朕分忧,朕很是欣慰。”
陆凛没有说话,只微微垂着头。
看起来很恭敬。
崇德帝更满意了。
“朕将你叫来确实有一事要吩咐你去办。”
陆凛抬头,见崇德帝脸色又变回阴沉。
“南渊国来了国书,你看看。”
崇德帝将国书扔过去,这是萧旭尧刚刚着人给他送来的。
速度之快,可见萧旭尧一回东宫就吩咐人将其送来。
国书有些褶皱,还有些破损。
不难看出崇德帝拿到国书又发了一通火。
将国书展开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,陆凛的目光在下方印着南渊国国玺以及帝王私章的位置停顿一瞬。
国书合上,张海接回去。
“陛下将南渊国来国书之事告知臣,是打算待南渊国使臣团到达盛京由臣去接待吗?”
陆凛的想法合情合理。
但崇德帝听到他这么说,脸色还是僵了一下。
哪里主理查案刑狱的大理寺卿去接待使团的道理,让素有冷面阎罗之称的杀神去接待使团,使团里那些文人不得被吓死。任何一个礼仪之邦都做不出这样的事。
“不是,南渊国若来了使团自有礼部准备一应接待事宜。臣告知你此事是想告诉你,这份南渊国来的国书是先到太子手里,而在今日太子主动提起之前,朕半点此事的消息都没有收到。”
陆凛心下微诧异。
他知道大燕朝这位太子殿下厉害,却不知时至今日他手中权力依旧这么大。这都沉寂五年了,若没有这五年的沉寂,大燕朝这位太子殿下还不知要厉害到何种地步。
“朕要你去查太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,经手此事的都有哪些人!”
“臣领命。”顿一下,他说:“只是陛下,臣有一事不明。”
崇德帝示意他说。
“裴相。”陆凛道:“裴相与太子殿下是表兄弟,两人关系一向要好,而今右相大人闲赋在家,朝中事务多仰仗裴相,裴相可算是文臣之首。有裴相在,太子殿下能先一步拿到南渊国的国书,似乎……”
他点到为止。
“你是想问朕分明忌惮太子,却又为何还要重用裴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