霉味让她有些恶心,许暮芸用手帕捂住口鼻,点头说道:“卖了也好。”
“都过去了,我们去看铁木真吧。”回到伤心地,心中难免惆怅,许暮芸拍拍宽松浅栗色大衣上的灰尘,拉他离开这所承载他所有悲伤与幸福的小屋。
冰雹在红色跑道上凝结,犹如干涸的血迹,略显悲凉,寒风回荡在环形赛马场的观众席间,像一把刀子,刮在脸上。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,赛马还未做好迎接冬天的准备,一匹匹马在红色跑道上,打着鼻息,前蹄焦躁不安地在地上蹭,试图扒开薄冰,让赛道回到原本的模样。
沙田马场人头攒动,呼声震天,不畏严寒。
谢辰泽婉拒港城赛马会主席盛邀,与许暮芸坐在普通观众席,近距离感受现场热烈的气氛。
沈卓按许暮芸指示,买50块钱6号马独赢。谢辰泽赌性不亚于谢文柏,她准备时时刻刻看好他,不让曾经的惨剧再次发生。
“那匹枣红色的是铁木真吗?”许暮芸举起望远镜,在起跑点上寻找6号马的踪迹。
“嗯,这个赛季它排第五,今天是最后一场循环赛,如果今天能拿到第一,能以种子马身份进入淘汰赛,对后面抽签很有利。”谢辰泽为她讲起赛马经。
“为什么才第五?铁木真不是很厉害吗?”许暮芸不解,忽必烈在伯明顿庄园的表现,得到所有马主和骑师一致赞赏,铁木真应该也不差。
“因为骑它的人不是我,沙田马场太小,无法让铁木真施展身手,大概只有广阔的欧洲平原,才适合它的铁蹄。”从某种程度而言,他的倔强,不输许暮芸。
“不让参赛就不比,铁木真在我心里是世界第二。”欧洲各大赛事以马名具有侮辱性为由,拒绝谢辰泽的马参赛,他耿耿于怀。许暮芸不理会这些,在哪跑不是跑,是金字总会发光发亮。
“为什么是第二,第一是谁?”谢辰泽从她手里拿过可乐杯,“少喝点可乐,你什么状况心里没点数吗?”
“第一当然是忽必烈,它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马!”赛马和骑师就位,只待□□发号指令,许暮芸站起来,高举彩票,跟随观众呼喊道,“6号!6号!6号!”
坐在许暮芸另一侧的沈卓站起来,张开双臂,护住孕妇,以免被周围观众挤到。
两千米赛程过半,不知是实力不济,还是骑师有意为之,铁木真跑在第三,与最前面的4号马,保持三个马身的距离。
许暮芸振臂为它加油,心情紧张,50元的彩票被她捏成一团。
“别急,4号马有点体力不支,越跑越慢,我觉得今天铁木真有戏。”谢辰泽在也张开双臂,防止她被周围观众撞到。
两人把许暮芸合围在中间。
“有了,有了,你快看,7号马被铁木真超了,快赶上4号马啦!”许暮芸激动地叫道。
最后四百米,铁木真发力,迎头赶超前面的7号马,与4号马仅有半个马身的差距。
“你小心点,一场赛马而已,你才买了50块。”看赛马是为放松心情,娱乐为主,沙田马赛每周都有比赛,50元的彩头,提不起他兴趣。
“这不是钱的问题,铁木真是你的马,你不希望它赢吗?”即将抵达终点,许暮芸屏住呼吸,凝神聚目,突然叫道,
“超了,超了。”
在终点前的最后十米处,铁木真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,迎头赶上前面的7号马,以半个马头的优势,冲过终点。
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,献给这场精彩的比赛。
“赢了,我们赢啦!”许暮芸举起他的手臂,与他击掌庆贺,随观众一起欢呼,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。
沈卓突然大喊:“谢董,小心,快走!”
被沈卓的喊声惊到,余光扫过倒在观众座椅上的沈卓,许暮芸本能地用身体护住谢辰泽,把他奋力推开,喊道:“阿泽,小心!”
寒光在眼前闪过,距离太近,谢辰泽来不及避让,推开身前的许暮芸,殷红的鲜血将白色衬衫染红,仰面倒在血泊中,胸前插着一把匕首。
观众受到惊吓,四处逃窜,看台上乱成一片。
许暮芸双手摁住他的胸口,减缓伤口的血液渗出,回头发现沈卓倒在不远处,脑袋撞到观众席座椅,淌着血,生死不明。
“来人!快来人!救命!有人受伤了!能不能来个人帮帮忙!”许暮芸蹲在地上嘶吼,双手沾满鲜血,泪水在眼角滚落。
现场医疗队及时赶来,把两人抬上担架,送到威尔斯亲王医院在赛马会的创伤及急救中心。
“医生,求求你!一定要救活他们,只要能救活,做什么我都愿意。”手术室门前,许暮芸跪在地上,死死拉住急救医生的手,鲜血顺着两人的手,一滴一滴滴落在黑色大理石地砖上,敲响死亡的钟声。
“这位女士,你有身孕,请先起来。”急救医生见她穿孕妇服,扶起许暮芸说道,“请你快放手,别耽误病患救治,我一定尽力,放轻松,深呼吸。”
许暮芸深呼吸两下,坐在墙边的红色塑料靠椅上,口中喃喃道:“对,不能耽误救治,快,医生,快送入手术室。”
港城赛马会主席闻讯赶来,认出许暮芸,半小时前通过谢辰泽介绍,结识这位美丽的新娘,没想到再见面,会在手术室门
口。事发在马场,作为主席,难辞其咎,站在不远处的走廊,默默看护,不敢上前打扰。
半小时后,港城警务处刑事与保安处处长亲自赶来,安慰许暮芸,说凶手当场被擒获,目前正在审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