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番思虑后,商砚书说:“战胜路麟,除了集齐完整版的光音天经,还有什么方法?”
路乘耳朵一抖,虽然不是他想的解决劫火反噬的问题,但商砚书这个问题问得却也很聪明,可以一次得到多个问题的回答,相比起来,他问的那三个问题真是浪费。
“路麟已经是阴翳的聚合体,他代表了世间所有极致的苦恨,万法都将在其面前消寂,但单单只是战胜的话,除光音天经以外的方法是有的,你也早就想到了那一点。”尘世镜道。
商砚书眼神闪烁,在路乘茫然地问“什么?什么办法?你想到了什么?”时,他和尘世镜都没有答。
“第三个问题。”尘世镜道。
路乘回过神,连忙提醒道:“快问怎么解决劫火的反噬,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!”
他对这个问题像对光音天经残卷的下落一样,都很在意,但在得到了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后,商砚书却好像已经不怎么关注这个问题了,不过在路乘的催促下,他还是开口,犹如要最后确认什么。
“你要在这里问?”尘世镜没有直接回答,反倒说了这么一句让路乘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“不在这里要在哪里?”路乘说。
“爱徒,你先去外面转转,为师待会儿去找你。”商砚书突然道。
“啊?”路乘满头雾水,但他追问也没得到答案,知道这一人一镜应该是不想让他听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,他只得离开。
不过佯装着走远了后,路乘又悄悄跑回来,想偷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,只是走到半道,就被一道光幕挡住了,别说偷听,他连靠近都靠近不了。
气恼地踢了光幕一脚,路乘这回终于放弃了,他蹲坐在一条溪水边,本想安安静静地等商砚书问完,却又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。
“在人世走了这一遭,你应当多少能够明白,世间的苦难之深重。”尘世镜的虚影在溪水中浮现,他的声音同时在路乘耳边响起。
路乘一吓,回头一看,隐约能看到光幕内,商砚书仍在跟嵌于山体的镜面说话,意识到这虚影应该是对方的分身,就像他离山时,天外镜也可以隔着很远与他说话,尘世镜此刻同样。
“你早就知道是不是?”路乘终于有机会问这个了,“你知道我哥哥会被阴翳吞噬,你知道局面会发展成这样,甚至我下山会认错人,你也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你问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他,我为你指的,就是找到他的路。”尘世镜这样答。
路乘隐隐能明白其中的意思,就像他之前猜想的一样,他不认错人,就不会认识商砚书,不认识商砚书,很多事都不会按眼下的走向发展,他也未必还会有将哥哥带回来的机会。
因而,他这回也没再因为尘世镜这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生气,只求证道:“所以,我现在确实仍然有找到他的机会,我是说真正的他。”
“现在的也是真正的他,是他的苦恨,是他身为圣兽时不曾显现的另一面。”尘世镜说,“你已经见过了,他的阴暗与可怖,时至今日,你还想去找他吗?”
“当然!”路乘想也不想,“他是我哥哥,我当然要去找他!我要把他带回来!”
尘世镜如曾经那般说:“这是一条很远很远的路,很远很远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路乘回忆着自己走来的这一路,确实是种种曲折与危险,比他一开始想象的要远得多,但是……
“我已经走到这里了,现在光音天经残卷的下落已经全部获知,只要将其找齐就能净化他身上的阴翳,百里路怎么说也走了九十远了吧?”他的语气颇为乐观。
尘世镜没有应和,只长叹道:“那你就记住,四象轮转,万劫更替,唯道与法不灭——”
水面中的虚影印着路乘茫然怔忪的脸,尘世镜似带着几分悲意的嗓音在路乘耳边回荡,而后像是水中渐渐散去的虚影一样,消失于无。
路乘愣完后想再追问,却突然有一阵风吹来,带来漫天的雪尘,也带来真实彻骨的寒意,风雪呼啸中,路乘下意识地想回头去找商砚书,却已经再看不到任何类似涿光山的景象,绿草花香俱都不见,视野中只剩茫茫白色。
他闭眼再睁开,发现自己正被搂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,他和身旁同样刚刚睁眼的商砚书一样,至始至终都在那避风的巨石后,未曾离开。
决战前夜
这经历真是跟那则传说故事一模一样,看来跟瀛洲岛上麒麟的传闻不同,这则传说故事应该是真的。路乘一边这样想着,一边问商砚书:“你问完了吗?”
“嗯……”商砚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它说了什么?有告诉你怎么解决劫火的反噬吗?”路乘道。
“也算是告诉了。”商砚书回过神,对着路乘笑了笑。
“是什么办法?”路乘期待地问。
“说起来比较复杂,不过为师心里有数了,爱徒不必担心。”商砚书岔开话题,“方才尘世镜似乎也跟爱徒说了些话,是什么?”
路乘照实说了一遍,又道:“你说它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不知道,不过它既然让你记住,想来日后时机到来时,你自然会明白。”商砚书站起身,雪暴早已经结束了,他施加于自身的封印也已解开,天上碧空如洗,艳阳朗照。
路乘想到尘世镜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,他确实也是在经历过那样多的事后,才慢慢明白的,因而此刻也没再纠结,跟着商砚书站起道:“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找光音天经的残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