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粟果鲜甜可口,却可成瘾,又极损人体,乃大俞九州明令禁止之物,一旦抓获,按律车裂处死。
只是仓羯人自从赢了北漠三座城池,在大俞的商队也开始肆无忌惮,这种能够削弱大俞又能赚到大笔钱财的东西,他们也乐于冒个风险,反正大俞战败后,不怎么管制他们。
叱罗桓以月支人的身份混在其中,见着竟州官兵吃那东西吃得满脸欢愉,也替大俞担忧起来。
可偏偏刘宣此时还不知道这些事情,他总觉得手里有翌阳军几万兵马,朝中有的是人牵制顾言,他自己便可高枕无忧。
作为享福的亲王,他依旧日日赏着升平歌舞,喝着甘露瑶酒,这些年也就是这么过来的。
叱罗桓只觉得事情不妙,比起那城池交易的事情,此事看似更为紧迫,他连夜骑马出了城,往越州赶,马蹄踏过山间官道,隆隆声响回荡其间。
临瑶带着两篮子山果,跟着顾言和晚宁回了侯府,“宁儿姐姐,婉儿姐姐喜欢什么?我可多买些来。”
“你先把果子给她,诚心实意的,别的东西日后再说。”晚宁陪着她,往淳安婉与宴白住的院子里走。
顾言只是默默跟在身后,女孩子的事情,他不大懂,便想着确保晚宁安全即可。
临瑶跟着晚宁到了宴白那山水自然的院子里,淳安婉正与宴白和于齐在院里的桌案上吃着晚饭,三人看见临瑶走进院子里,身后还跟着顾言和晚宁,于是都站起身来。
晚宁把临瑶往前推了推,意思是让她自己过去,临瑶三步一回头,胆怯又害羞。
晚宁与顾言站在院子门口,看着临瑶自己过去。
临瑶把两个装满山果的篮子放在了淳安婉的面前,“婉儿姐姐,是我不好,坏了你的婚宴,这是我亲手摘得果子,求你原谅我。”
淳安婉从未被这样道过歉,自幼只有她默默给别家小姐道歉,故而受宠若惊地看着两篮子果子,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。
临瑶以为她不愿原谅自己,又补充起来,“婉儿姐姐若觉得不够,可以罚我,或者,我再给姐姐其他补偿?”
淳安婉见她忙着补充,忙应道:“不不不,没事,我其实已经想开了,你……莫要再乱来便好。”
“婉儿姐姐人美心善,是仙女姐姐。”临瑶见淳安婉没有怪罪她,高兴得险些抱了上去,手张开的瞬间,淳安婉有些不适应,往后推了一步,临瑶只好作罢,双手握拳收了回来,嘿嘿地笑着。
宴白与于齐相视一眼,皆觉得这五仙族长奇怪的很,这样的都能做族长,那,于齐好像也可以……
想想而已。
临瑶道完了歉,觉得一身轻松,自己觉得不该多留,转身就往院子门外走,走到门口跟晚宁说了声谢谢姐姐,自己高高兴兴地一蹦一跳往外走,随着那银铃声渐渐远去,她带着护卫离开了侯府。
宴白此时看着顾言,似是询问有没有其他吩咐,顾言抬手示意他坐下吃饭,牵上晚宁转身离开,晚宁回头对淳安婉招了招手,淳安婉笑着点了点头。
两人回到晚宁的院子里,顾言吩咐阿武去找大山准备晚饭,晚宁把果子抱回了屋里,放在了桌上,背靠着桌子,发起愁来。
“叱罗自己跑回北漠,怕是会遇着麻烦。”
顾言此时已不再吃那干醋,亦是忧心,可叱罗桓已经去了,那说这些话也只是平添烦恼,“我们先进京,如月会在这里看着,若有消息定会通知我的。”
“我们是不是先去找陆匀?”
顾言拿起一个果子,咬了一口,“先去找刘宣,他手里也有我三万兵马。”
陆匀等着臧黎的罪证的同时,也在找着鲁爽的错处,这俩人本来就是一块儿的,他觉得定跑不了。
可找来找去,也就只有他强制征兵的事情,不算什么大错。
派去找刘夕的人回报说,发现刘夕时常与王潜联系,偶尔会出现在雍州。
“王潜?”
“是的大人,他家府兵亲口说的。”
王潜不大参与朝中之事,一直看管着雍州城这险要之地独善其身,这倒让陆匀有些意外。
“你继续去寻刘夕,王潜的事情我来处理。”
探子应了声是,退出门去。
陆匀则打点行装,前往雍州,亲自上门去拜见了这多年的邻居。
王潜刚回到家没多久,陆匀就来了,是凳子还没坐热,又出门去迎客。
“王大人,久违啦!”见面必须客套一下。
王潜耳目多,此时早已知道陆匀在干什么,消息是他故意给的,而且就只给他一人,免得打草惊蛇,此时他开门见山,道:“刘夕在西南琼山,陆大人。”
陆匀呆了一瞬,节奏快了一点,缓缓,“呃……王大人是与他有来往?”
王潜不着急,到了杯茶水,递给陆匀,“他不知道在干什么,但是他应该是要害顾言的。”
“什么?害顾言?”陆匀想起了自己收到的密信。
“他手里的人顾言抓住了,已经交代了,老侯爷是他害死的,你想想,顾言的兵权不也是他拆的嘛。”
陆匀仔细回想了一遍当年的事情,似是有这么回事。
王潜看他一番思索的模样,喝了口茶,继续道:“便是他,要我去找武初明,叫顾言装病保命的。可顾言装病这些年,就算有兵权,又如何领兵。他做着好人,没人怀疑他,不知道在西南干什么呢。兴许联合着那两个氏族要做什么事情,可那氏族族长便是他叫人打死的……”
陆匀此时一片混乱,理了理头绪,“那…可有实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