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今就是没有,仅凭这些说法,没法指摘他,顾言已遣了人去,看看西南是不是养着大批兵马,如果是,那便是大祸了,他手里还有两大氏族的帮衬,只怕大俞如今来不及调集能与之抗衡的军队……”
陆匀本身是个老实人,这一番颠来倒去的,彻底整糊涂了,他起身拱手告辞,打算回去慢慢捋捋……
回到羽州之后,他思来想去,连夜又到军营里清点了一下羽州的兵马,如若王潜所说皆属实,那他便等着顾言来领就是,也算以防万一。
陆匀这步棋此时便算是又输掉了,刘夕暂时还不知道,可他已经逐渐操控起了两大氏族,制毒养蛊。
陈清等人自然是通过了军试,成功混进了刘夕的营帐,约莫有十万大军养在山中,入了军营便是封禁管制,无法与外界联系。
陈清暂时也没有办法,领着几个弟兄且行且看,只能慢慢等个时机。
顾言夜里叫上宴白,去了趟军营,清点了一遍越州军,然后把那云纹白玉的军符递给宴白。
“我若不回来,越州的所有,便归你。”
宴白惊得瞪大了眼睛,不敢接,“侯爷,你这是做什么?大小姐怎么办?”
“她家在京城,我会把她的家要回来。”
“侯爷,不妥。”宴白颔首跪下,只担心顾言要去送死。
“你扮了我多年,越州这些事情,你一直都打理的很好,没什么不妥,这也是你应得的,且我有我自己的东西要拿。”
宴白战战兢兢地抬手接过,不知如何反应。
顾言却笑了,伸手把他扶起来,给他理了理衣袍,“你现在是越州军的统领了,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,就算塌了,你也得撑起来,淳安婉可等着你呢。”
“少主,你永远是我的主子。”
“别,我不小了,你也不小了,你我一同长大,也算兄弟一场。”顾言转身去案边倒了两碗酒,端到宴白面前,给了他一碗,“此去你与淳安婉替我和阿宁扛了凶险,这些也是我谢你的,干了这碗酒,你我便不再是主仆了,宴统领。”
林间路
叱罗桓连夜离开竟州后,在山林间一路飞奔,他不善于骑马,已经尽了最快的速度,不知不觉跑了一夜,颠累了,就慢下来,慢慢走走。
日光渐渐穿过叶隙落在他脸上,微微发烫,已是辰时。他实在累得睁不开眼睛,眼皮上下挣扎,困意难消。
几番反抗无果,他最终决定在路边找棵树,靠着歇一会儿。
他翻身下马,落地时依然有些不熟练,又许是疲乏,两只脚踩到地上之后相互打架了一般,险些没站稳,若不是扶着马背,怕是整个人摔在了地上。
站稳之后,他四处张望了一番,深林空谷之中,坦坦官道两旁,除了鸟雀低语,便是幽幽虫鸣,别无其他。
似是还算安全,他找了略粗壮的棵树,把马拴在树干上,自己靠着树,坐了下来,理了理起皱的衣袍,双手交于胸前,调整了一下姿势,闭上眼,睡起了小觉。
说是小觉,可其实他很快就睡熟过去,毕竟没有经历过彻夜不寐的奔逃,他闭眼的那一刻,就安心入梦了。
侯府里头,侍卫们各司其职,巡视的巡视,洒扫的洒扫,当值的当值,仿佛与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而外院正厅里,宴白和淳安婉已经穿上了顾言和晚宁的衣裳,梳好了顾言和晚宁惯常爱梳的发式。
宴白的头发半散下来,大袖衣袍略略松散,极随意的穿在身上,席上金丝云纹的腰带,心口的云纹衣襟微微散开,倒也有几分如玉的美感。
淳安婉看了不禁笑起,“你这模样,倒也挺好。”
宴白看了一眼顾言,有些不好意思,顾言上下瞧了瞧他,也笑起来,“嗯,确实不错。”
顾言此时扮作宴白,穿了宴白那身银线绣鹤的玉白劲装。
时常随便乱扎,半散半束的头发,此时也用一个腾云银冠束起,这么一绑,仅存的一丝阴郁狠辣便不知不觉地消耗殆尽,他本身头发就多,束起之后,乌黑的大马尾披在身后,一下子便又有了他少年时的英气。
“猴子,你好像又变回去了。”晚宁似是见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翩翩少年。
“那你可还喜欢?”顾言牵起她的双手,环过自己腰间,把她拉到怀里,细细瞧着她。
宴白和淳安婉见他们不自觉地又开始卿卿我我,他们俩便自觉地背过身去。
宴白亦与淳安婉说过他们两人小时候的故事,淳安婉如今亦有羡慕之意,要知道她小时候,连个说话的同龄人都没有。
“他们还真是初心不改。”
宴白笑了笑,轻咳了一声,道:“二位克制一下,还需赶紧启程啊。”
顾言亲了亲晚宁的额心,松开她,牵着她往门外走,“我们回家。”
此时府中烂漫秋花随着路过的风,洋洋洒洒地落下,花瓣轻轻划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,似是与主人道别。
宴白和淳安婉默默跟在后面,前路未知,却也是新的,他们亦有所期待。
他们要分头前往不同的方向,故而分别上了两辆马车,府里的两匹绝地与两匹奔宵,已经被侍卫分别套在了两辆马车上。
顾言与晚宁先去竟州,再从雍州码头上水路,路过羽州去看看陆匀,便可直达京城。宴白和淳安婉则是直接绕过竟、雍、羽三州,从水路去到番城,再往启州去。
没带什么行装,只基本的衣食和用品略略带了些,取一个方便即可。
身上带够了银钱和钱票,路上需要什么便现买,这样一来,手脚轻便,要办什么事也格外利索些。